大蛇丸和玉江都是很有耐心的人。
那天, 波風水門甚至沒有在實驗室留到中午, 大蛇丸面無表情的盯著玉江看了很久, 最後一言不發的轉身去了地下室,留著玉江一個人面對一屋子的卷軸和器械,直到傍晚都沒出現。
說是來檢查身體的,但一直過了三天,大蛇丸都沒和玉江說過一句話。
第三天傍晚,手指尚且沾著些血腥氣的男人從地下室出來, 正看到千手家送來的小丫頭閑閑的坐在他的操作臺上, 兩腳蹬著抽屜的把手, 自得其樂的看著天花板發呆。
這樣子倒是有點出乎他的預料了。
“怎麼, ”男人掃了一眼櫃子上堆得滿滿的卷軸:“不準備接著看下去嗎?”
雖說沒怎麼交流, 但是這孩子從第一天起就是一副遊刃有餘的樣子, 那些翻閱的動作雖然快速隨意,但就憑她能從一堆卷軸裡, 準確的扒拉出來那幾個有意思的,這些擺在外面的東西,讓她看看也無妨。
說著, 抬手拿起桌子上排在一起的三份卷軸, 大蛇丸對自己的東西掌控力極強,雖然放在外面的都是些安全無害的資料, 但是這幾份……
金黃色的蛇瞳閃了閃,男人的舌尖抵住唇角,直接笑出了聲。
這幾份卷軸上記錄的資料, 是他很小的時候寫的——在父母剛剛離開,二次大戰將起,死亡的陰雲怎麼也驅不散的時候。
現在看來,滿是無力的不甘心,稚嫩的追求,還有那時候就已經出現端倪的狂熱。
看上去是研究醫療忍術的資料,但大蛇丸自己清楚,這些資料的字裡行間,那些小小的術式,角落裡看似毫無規律的數字,其實全都是他野心最初始萌生的嫩芽。
“你從哪把這些翻出來的?”
大蛇丸也不生氣,單純興致盎然的回顧著曾經的自己,看到最後居然笑了起來。
曾經年少的他,在記錄的最末尾寫了一個小小的死字,然後不知道是憤恨還是恐懼,用筆墨給它打了個大大的差。
玉江坐在桌子上晃著腿,眼神掃過大蛇丸身後瘦削的肩頸線,突然開口說:“那四個人,都死了嗎?”
男人拿著卷軸的手一頓,眸光一閃盯住女孩子黑壓壓的眼瞳,手術刀一樣的視線在她身上轉了一圈。
像是突然想起來一樣,他蒼白的面色突然泛起了紅暈,冰涼的手指帶著恍若粘膩的觸感捏上了小女孩的下巴。
“我倒是忘了。”
他低低的笑了兩聲,指尖順著臉頰的弧度滑上了女孩的眼瞼,鋒利的指甲頂在她泛著微紅的眼角,一下一下的磨蹭著。
“你能看到他們的靈魂,那幾個人現在是什麼樣?”
“死了就看不到了,靈魂可比人的身體脆弱多了。”
玉江的眼角讓他弄的很不舒服,抬手握住了男人的手指,挨在臉上時還沒什麼感覺,手掌一旦貼近,就會發現體溫差大的不可忽視。
玉江捏著男人青白的手指皺起了眉頭,下意識斥責道:“怎麼這麼冰?”
說是斥責,那神態又格外的親近,加上捏著他人手指的動作、和尚且貼在男人掌下的臉頰,狎暱的像是花樓裡的恩客,心疼著端了酒壺的遊女。
比起斥責,莫名帶著一股戲謔的憐愛。
大蛇丸一挑眉,倒也沒急著掙脫。
——花樓裡長大的丫頭,該學的倒是學的挺好。
講道理,這不是花樓的鍋,是宇智波斑的鍋。
肆意妄為的宇智波斑先生總是把自己的身體丟在一邊,讓風華正茂的靈魂作為主體,常有玉江出去一趟回來,那副老人家的驅殼就在床上隨便一撂,冰冰涼涼的如同斷絕生機的屍體。
玉江一直怕他死,所以對這個意見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