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防尊覺得兩個人之間其實不太公平,也許因為共感是來自於高千穗玉江,所以大部分時間,精神世界中流淌的都是周防尊的記憶。
很少的時候,他能從一些破碎的畫面裡看到屬於高千穗玉江|的過去,這個女人在高高的臺階上,仰著下巴垂著眼睛,斜倚在黑色的巨大座椅上,手指一下一下的點著腰上的黃玉釦子,長長的衣角順著臺階緩緩的流下,對應的臺階下,跪著戰戰兢兢的人群,而她身後,是滿目狂|熱崇敬的執扇女子。
那個神態周防尊很熟悉——無聊了、或者是困了。
這個時候,是要微微低一低頭,就能看到倚在他胸口的女人,用那副莊嚴畫面中同樣的神態和動作,滿是眷戀的窩在他的懷裡。
差別在於,這個時候,她的雙手總是環在他的脖頸上,摩擦間自然的會順著肩膀插|進他的頭發裡,而這時搭在那位君王腰上的,是一雙屬於男人的手。
抱著她走出這個街區時,高千穗玉江終於還是安分下來了,睜著一雙紅色的眼睛仔細的看著他,慢慢的又抬起頭來,珍之重之的和他額頭貼著額頭,然後那雙滿是嘆息的眼睛裡映著赤發王者的面孔,慢慢的留下了眼淚。
“好可惜啊……”
“你要是死了,這個世界上就沒有第二個人了。”
“周防尊是我最嚮往的樣子啊……”
她閉上了眼睛,鼻尖點著他的眼眶,被紅眼映的像是鮮血一樣的淚水,帶著微涼的溫度,順著那個挺翹的弧度,沾濕|了他的眼眶。
“你死了,我會很開心的。”她夾|著他腰的力道明顯變大了,手臂也攬的更緊了些:“你死了,我就可以把你當神看了。”
死去那一刻誕生的神像,隨著死亡破碎在記憶裡。
獅子死了,高千穗玉江|的信|仰上了神壇,但是屬於她的神像,也就在那一刻坍塌了。
高千穗玉江很認真的苦惱著,眼眶帶著紅,低聲跟他強調:“要在成神的那一刻失去你,我覺得心都要碎了。”
她壓低聲音,滿不在意似的又重複了一遍:“心都要碎了啊。”
周防尊抱著她走了一路,高千穗玉江在他身上爬了個半圈他都淡定的一直保持了速度,但是她這樣攬著他,認真的說【心都要碎了啊】的樣子,讓他不自覺的就停下了。
這個女人還在他臉側斷斷續續的嘟囔著些似是而非的話,但是眼睛裡的水流一滴一滴的從未停止。
悠然漫步的氣氛慢慢的緊繃了起來,周防尊走了兩步,終於將她頂|在了轉角的牆壁上。
牆頭圓形的路燈暗沉的嚇人,高千穗玉江環在他腰上的腿不舒服動了動,末了仰起臉來看他,因為背後突然出現的冰冷觸感,她還有些疑惑的歪了歪腦袋。
這一歪,積攢在眼角的淚水,帶著微紅的色澤,自然的順著臉頰的輪廓滑了下來,靈巧的在光影中一閃而逝。
第二滴墜落的時候,周防尊用嘴唇貼住了那點水滴——在它還帶著溫度和色度的時候。
高千穗玉江依舊懵懵然的看著他,小聲又疑惑的叫了他的名字:“尊?”
“啊。”
男人將她向上託了託,手自然的在她腰部壓了壓,高千穗玉江不知道被這個動作觸到了哪根弦,睜著眼睛對著虛空中發了發呆,然後恍然大悟的勾起了一個笑容,再抬眼時,那雙眼睛裡便只有玩味和興味了。
那種完全男性的化的笑容,也是……
這個時候的吠舞羅一個人都沒有,赤組除了先走了的王,其他人都還在學園島,草薙的吧臺和酒櫃在一片黑|暗中完全看不見輪廓,直到兩個人相互絆倒——其實是高千穗玉江|的動作太大了周防一時沒撐住——那樣倒在周防尊臥室的地毯上之前,這棟建築裡都安靜的沒有絲毫聲息。
一個男人要吃掉多少個女人,才能練出一副遊刃有餘的姿態、和讓人趨之若鶩的身|體呢?
而女人——比如高千穗玉江。
她不需要吃掉很多個男人,就已經很讓人趨之若鶩了。
當她自然的壓在周防尊的身上,並且用完全男式的動作壓住他的雙手時——那個女人眯著眼睛懶洋洋的笑著,長長的頭發被窗外照進來的月光映出了一種低啞的灰色,她的低下頭來壓在男人耳邊笑著,輕輕用嘴唇碰觸著他的耳廓,就連向人耳洞裡吹氣的姿態,那一舉一動,都完全是熟門熟路的樣子。
一個確實“吃掉”過很多女人的女人。
這個壓人手腕的姿態,真是和周防尊的習慣如初一轍。
男人因為這種熟悉的動作和熟悉的親|吻順序笑出了聲,本還自然的任由著她慢慢摸索,但在再三伸手攬她都被不耐煩的壓了回來以後,周防尊終於有些不耐煩的咂舌。
他靠著床頭,複而伸出手來,從掌心騰出了一團火焰,將火焰放到了那女人面前。
坐在他腰上高千穗玉江本來注意力全放在了男人的喉結上,看到這團火焰時卻又一次眯著眼睛,立刻轉移了注意力去看那團好吃的能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