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眼黑壓壓的帶著烏雲閃電,讓一般人見了,估計立刻就能跪下,但是那個男人卻毫無所覺。
他瘋狂瞪大的眼睛裡布滿了血絲,仔細看來,眼角其實已經撕裂開了。
他半跪在沙發上,雙手緊緊扼住身|下女人的脖頸,力道大的手臂上爆出了青筋,同樣的,滿面痛苦的女人正不斷掙紮,她的雙臉漲得通紅,纖細的脖頸已經被扭曲成了奇怪的弧度,眼睛裡除了祈求,還有抹不去的嘲弄。
這個男人高千穗玉江認識,演藝部的一個副部長,這次的評委助理之一,私下裡為人有點不計較,但是工作能力十足的強。
至於這個女人……
踢開腳邊的外套,高千穗玉江用腳尖撥拉了一下,短外套的胸口處貼了個寫了數字的紙牌。
這個女人,應該是來參加選拔的。
潛規則啊……高千穗玉江嗤笑一聲,但是意外的,她並沒有動。
因為那個女人的眼睛裡,盛滿了一種果然如此的明悟。
已經到了這個時候,她白皙的雙臂依舊艱難的纏上男人的肩膀,那雙眼睛裡壓著說不盡的嘲弄、厭惡、無聊和恐懼。
但是她依舊笑的很好看,接在已經變形的脖頸上的,那顆頭顱所展示出來的笑容,依舊帶著抹不去的媚意。
她的聲音壓在嗓子裡,斷斷續續的幾乎不成人聲,但是在高千穗玉江被感官反饋到大腦的認識中,這個女人的聲音很好聽。
這種感覺非常奇怪,畢竟高千穗玉江看人是不靠眼睛的,這個女人在她眼裡,只是一個即將死去到面部都有些扭曲的普通人,但是不同於眼睛所看到的,高千穗玉江的所有感官反饋好像被篡改了一樣——像是有人不斷告訴她,這個女人很美。
再看時,就覺得這個女人真的很美了。
這種感覺很奇妙,像是遇見了一個拙劣的催眠師,又像是做了一場並不安穩的夢。
一邊受到蠱惑,一邊又冷靜的知道這些都是假的。
高千穗玉江足夠相信自己的下屬,能到現在還留在朝日沒被開回家吃自己的,肯定不會做潛規則這種蠢事,而且還鬧出人命什麼的。
他沒問題,就是這個女人有問題了。
那種果然如此的眼神……
高千穗玉江站在那裡沒動,看著女人最終被掐死,那個男人像是瘋了一樣在屋子裡團團轉,然後終於在櫃子裡找到了一把裁紙刀,跌跌撞撞的跑回來,然後像是突然看到了高千穗玉江一樣,這個每次見到她都會束手束腳的男人,瘋狂的大喊著“她是我的!”這樣的話,舉著那把裁紙刀,沖著高千穗玉江撲了過來。
微微向左邊一側,高千穗玉江抬起手肘頂住男人的胸口,抬手用手背食指在他腦門上敲了一下。
伴隨著細小的微光和裁紙刀落地的聲音,他眼中的紅色慢慢褪去了一部分,不甘的發出了嗚嗚的聲音,無力的倒在了地上。
抬腳給他踢遠了點,高千穗玉江饒有興致的走到了沙發前。
那種不斷傳來的催眠完全沒有消失,而且隨著距離的拉近越來越強烈。
翻起的白眼是美的,舒張的鼻孔是美的,無法合死的嘴唇是美的,扭曲的脖頸是美的,不斷抽搐的四肢也是美的。
高千穗玉江伸出食指在這個女人挺立的鼻樑上劃了劃,覺得這種能力真是有趣。
“明明是那麼醜陋的黑色,居然還覺得挺好看。”
她的手滑到女孩兒的嘴唇上,那種催眠還在死不放棄的試圖摧毀高千穗玉江的理智,那種感覺更像是有人在你的理智之牆外面砸門,吵鬧,但是可以忽視。
雖然面前是一具醜陋的女屍,但是感官卻像在欣賞一副除了美無法形容的名畫,高千穗玉江挺稀奇這種感覺的,所以慢慢悠悠的幫她合上了嘴巴,末了,兩手稍微用力捏住了她的頭顱,想把她的腦袋正回去。
世人總是挑剔的,各人看到的美都是不同的,高千穗玉江習慣性嫌棄人,而且為人比較實際,一般沒什麼審美細胞,就算她學過作畫,也學過音樂,但就是感受不到那種【大師感情精神淋漓盡致的體現——某次美術展跡部景吾語】。
看在這個女人確實讓她體會了次被美到了的感覺,幫她正正腦袋倒還是可以的。
“你不會溫柔一點嗎?!”
嬌氣的女聲帶著些指使的意味,上翻的白眼忽悠忽悠的翻了回來,女人氣呼呼的抬手打了玉江一下:“你弄得我好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