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住到獵人協會旁邊小旅館的第二天,高千穗玉江接到通知,帶著酷拉皮卡進了獵人協會的內部。
這回的接待員,是個長得和八十年代香港搞笑僵屍片演員一樣的家夥。
“現任會長的秘書嗎?”
也好。
酷拉皮卡穿的是窟盧塔藍金相間的傳統服裝,也沒有戴任何掩藏工具,盤靚條順的一個純血窟盧塔。
獵人協會的問題一板一眼,直白死板的嚇人,完全沒有考慮過被詢問者的任何心情,酷拉皮卡幾乎是每一刻都在回憶那個可怕的夜晚,並且一再聽到【確定全族都已死亡嗎?】這樣的問題時,一再眼神晦暗的回答【是的】。
酷拉皮卡覺得非常的痛苦,痛苦的有些麻木,但看著對面記錄者平淡的表情,又覺得自己的痛苦有些可笑。
他的族人全部死亡,對這些人來說也不過是一筆記錄而已。
想到這裡,他不自覺的又捏緊了雙拳。
這個名為玉江的女人雖然沒有看他,但卻十分自然的拉過他的拳頭握在手裡,不止揉捏的力道讓他熟悉,會習慣性勾他小拇指的習慣更是熟悉的讓他覺得害怕。
他小時候很喜歡哭,提亞總是那樣拉一拉他的小拇指,然後整個握住他的手,不準他自己生氣的和自己過不去,在手心捏出指甲印子。
想到提亞,他的雙眼又不自覺的變紅了,正好那個接待員抬起頭來看到那雙眼睛,很是贊嘆的盯著看了一會兒,然後態度熱絡了許多,繼續寫著那份記錄。
酷拉皮卡覺得心冷。
這個接待員看他的眼神,和那幾個瘋子沒有任何區別。
——他們看到的是屬於七大美色的美麗,贊嘆的是火紅之眼,而不是一個人。
每一個窟盧塔族人,在他們眼裡,大概也只是盛放七大美色之一的容器罷了。
酷拉皮卡垂下眼睛。
她說的,一點都沒錯呢。
==========
時間回到前一天的晚上。
他們住在獵人附近的旅館裡,雖然是最大的套間,但旅館本身就不大,所以也算是住在一起。
酷拉皮卡其實很生氣。
雖然高千穗玉江這個人一直帶著一種奇異的威嚴感,但她今天在獵人協會的所作所為,其實和推銷員沒有任何本質區別。
而自己,就是那樣商品。
“不然呢?”半濕的毛巾搭在頭上,那女人的聲音傳了過來:“你到底在別扭些什麼?”
“複仇不行……”他低著頭:“複興,就是這樣的嗎?”
“短期內是的。”
高千穗玉江看著他的表情十足的好笑,好像他問了個非常奇怪的問題一樣。
“上飛艇前我不是說過了嗎?這個世界是屬於強者的,短期內如果還是弱者的話,尋求強者的庇護不是很正常?”
“……”酷拉皮卡低著頭,捏緊的雙拳不住的顫抖。
“獵人協會真的會管嗎?”金發少年的眼睛掩藏在白色的毛巾下:“指望他們替我報仇——”
“指望不上的。”玉江起身倒了杯水:“你怎麼會有獵人協會會幫你報仇的想法?他們發個通緝令就算是符合程式了,真說起來,就算蜘蛛來參加獵人考試,他們也是照收不誤的。”
“酷拉,”她叫他時,用的是提亞常用的稱呼:“幻影旅團非常強大,強大並且不受束縛,他們會追尋火紅眼是因為有趣,會殺光窟盧塔也是因為有趣,我敢拉著你繼續在那片族地呆七八天,是因為我知道,那個地方對他們來說已經不再有趣了。”
“無趣的地方,蜘蛛是不會回頭的。”
“他們——!”
“獵人協會和他們沒有區別。”玉江直接打斷了他的義憤填膺:“有照獵人的特權之一,殺人是不犯法的。”
“所以……我們就是來尋求保護的嗎?”
金發少年氣憤的反問道:“用窟盧塔族最後遺孤的價值?讓獵人協會用保護那個杉木文明的方法!給我也劃個保護區!?”
“你說錯了。”高千穗玉江的神態被杯子擋住了一些,不知道她是不是依舊在笑,但酷拉皮卡聽得出那語氣裡的感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