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況國家根本不可能超過三十年沒有王者,最起碼有史以來,沒有這樣的例子。
“哪怕徇玉江那二百六十年傷了舜國三代人,累了舜國又三代人,但從此以往——從她把這個國家改造成這個樣子,從她告訴民眾【妖魔不是妖魔,而是我們的食物】的時候,這個國家就不再懼怕失去君王了!”
珠晶喜歡那樣的無所畏懼的國家:“她的所作所為,等於親自將君王推下了王座,但當她完成了這些事情,徇王便只能是她了!”
“不論之後百代的君王如何賢明,是徇玉江造就了這個國家,那麼以後的徇王,大抵也只能在她造好的這個舞臺上,依照臣民期待的樣子,漂漂亮亮的亮個相罷了。”
“舜極國的地理位置不可複制,我也知道恭國國情和舜國不同。”珠晶的眼睛像是在發著光:“我也並不贊同徇玉江前期對於臣民的愚弄,但說到底……”
這個年幼的女王在還未正式登基時,站在蓬山的樹蔭下,銳利像是一把初次見了血的匕首:“我想給恭國的國民注入那樣的信心!我想帶領他們找到適合我國的方式!我也想,讓恭國的國民走出一條完全不同的道路,來擺脫那個縈繞在失道之後的苦難!”
“有些事情,總要有人做!”
“沒有大人升山,所以我來了!”
“沒有人背負這個國家,但就讓我來!”
“徇王暴君的名頭響了一百三十六年,被斥作瘋子的時間又是一百三十六年,但到了現在,舜國卻是這個自由的樣子,我不敢說可以想徇王一樣,在幾百年前就預想清楚之後的所有事,但我必定盡己所能去學習!去體會!然後去完成!”
“舜國有五年一度的繁星祭,可以讓全國的人都那樣熱烈快活,那麼當我為王時——”
珠晶側過身來直視著供麒的眼睛:“我們的國家,必然要比舜過的更加自由和富足!”
“我們的國民,也不需要那樣戰戰兢兢的擔心君王失道,可以在任何時候,都抬著頭,居住在屬於自己的土地上!”
“黃朱之民中,絕對不會再有生國在恭國的人加入。”
“這是我向你做的保證,也是我想你定下的目標,”珠晶躬身向供麒行禮:“自此以後,便依照這樣的未來,盡心盡力的輔佐我吧。”
利廣在一旁靜靜的聽著,對此更是感到意外。
徇王玉江,這是個幾乎不露面,但卻宣告遠播的君王,利用花樓的名聲傳了似是而非的訊息到延王耳中,又以雁國為跳板,公佈了那些具有防護效力的符咒,卻把繪制那符咒墨水的製作方法深深的隱藏的人。
小松尚隆不遠千裡的去了舜,帶回來的是足以讓人瞠目結舌的武器,送回去的確實更加讓人瞠目結舌的海量金錢。
十二國的民眾只要耕種一畝田地,那收獲中便有一成半是屬於舜國的。
說實話,徇玉江真的就是個一直拿妖魔往出榨錢的人。
奏王在事情初期便感嘆說:舜的這一代民眾真可憐。
其實最終結果還好,徇王到底如奏王所料,還是從第四代開始將孩童接出去進行了另外的教育,舜國的那些被刻意麻木掉的先代民眾,卻並沒有像奏王擔心的那樣的被放棄。
他們被統一的養育了起來,在為這個國家付出了幾十年的心血以後,這三代人都極早的獲得了休息,也極早的得到了照顧。
利廣並不知道舜國那些符咒,那樣的武器和墨水是怎麼製造出來的,但他確實去過舜國,在徇王大令天下,說出了【以後可勁的浪吧】這樣的話以後,這個國家一瞬間迸發出的生氣讓他覺得萬分驚詫。
如今已過三十年,那個國家的步調一直非常奇特,看那早期一百多年的所作所為,全世界都等著徇王失道,到了今天這個時候,卻又覺得那樣的忍耐或是壓迫,對國家是那樣的必要。
奏的國情與舜國的不同,奏王的思想也與徇王不同,利廣在遊覽過舜國時,也有一瞬間想要重建奏國的沖動,但他的父王告訴他:國家與國家是不同的,適合舜國的不一定同樣適合奏國,四大國四周國和四極國本就差異巨大,學習可以,那樣直接的照搬是愚蠢的。
利廣當時也只是被那樣的城牆,被那樣的道路和風景打動了,仔細想想便覺得自己真是一時沖動,但最讓他意外的,就是珠晶也能意識到這一點。
舜國的方法有用,但舜國的路太危險,徇玉江可以走過那條鐵索,不代表第二個人不會因此墜入懸崖。
而珠晶,今年只有十二歲。
慶國何必在懷念達王呢……
如果慶國也能碰上一位這樣好的女王,那他們應該也會慢慢喜歡,來擁有一位美麗的王的。
而此時,遠在千裡之外的浮春宮,那被當做話題討論的女王,正在參觀匠師們的新成果。
當年小松尚隆問徇玉江,怎麼會想到要做這樣的東西?
徇玉江反問他,慶國的寶重水禹刀,那是慶王自己造的嗎?我告訴他們幹什麼就行了,他們自己決定這麼做而已。
所以在小松尚隆的評價裡,舜國最值錢的不是用那五人陣,十人陣,百人陣或是萬人陣來分別獵殺不同妖魔的軍隊,而是這些動不動的高出奇怪東西的匠師和技師們。
舜國,大概也是唯一一個,冬官的腰板挺的比天官還直的國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