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意識到他將要做什麼,但是所有?人都僵硬在原地,眼神震愣,沒有?一個?人阻止他。
就在銳利的針口即將刺破面板之際!門不知何時開了!冷風乍起!呼嘯著,一縷纖細的寒光飄零!丁溧手中地針管被打落在地!
“軍醫丁溧,過於疲倦,意識消極,已不適合前線醫療工作,暫撤職責,調離一線,事後處罰。”冷清的聲音入耳,頓時將在場所有?麻木倦怠的神思全?部拽回了現實!
蔚起站定?於門前,眼眸冷寂。
丁溧呆滯地跪倒在地,任由四周的旁人將自己架起,向外拖拽,直到?與踏入其中的蔚起身形交錯的一刻,他才嘶啞著嗓音,反問。
“我們做的事,他們的死,有?意義嗎?”
聞言,蔚起身形一頓。
兩人背道而馳的一刻,蔚起沒有?回頭,只是輕聲,“……抱歉。”
“你來幹什?麼?又要我批什?麼藥?”慎獨一臉色慘白,極度勉強地擠出來一個?笑,“你也看?見?了,我現在沒空管你的送死計劃。”
“不是送死。”蔚起喃喃,“我需要你從我身體裡取一點?東西走。”
什?麼東西?”慎獨一意識一頓,直覺不妙。
“精神海原液。”
……
南部星區,第九星軌,邊境隔離區。
簡秀猝然站定?在原地,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胸口,就在方才的一刻,倏然的剎那,他的心間顫動的刺痛起來,噬骨,劇烈。
這種刺痛和攝入過量刺激的清醒劑産生的刺痛不同,清晰刻骨,卻又轉瞬即逝,彷彿一場彈指間的噩夢。
“怎麼回事?”簡秀下?意識垂首去看?自己腕上的精神絲,仍是安然模樣,沒有?任何異常。
倒是不遠處的轉角,可被簡秀感知到?的生物頻率晃動不安,焦躁愈發強烈。
他抬眸看?向長廊的盡頭,自從他獨身一人,踏入南部星區到?邊疆隔離區以?來,所有?的感染體和蟲族都完全?在避著他,一路行來,竟然是一個?活著的生物也沒有?遇見?。
索蘭並沒有?要傷害自己的意圖。
“故人久別重逢,好久不見?,”簡秀不再繼續向前,看?著漆黑的長廊轉角,率先?打破了沉默,“何必藏頭露尾的呢?索蘭。”
藏身於簡秀不遠處的索蘭呼吸一滯,數秒之後,他緩緩從晦暗的角落裡走出,直直面對著長廊盡頭的簡秀。
好久不見?,確實是好久不見?;連索蘭自己都沒有?想到?,已經心存死志的最後一刻,自己竟然還?能和簡秀再見?。
“你不該來的,簡秀。”索蘭笑了,只是笑得很難看?,“就和十一年前一樣,你不該來的。”
“不,是我來晚了。”簡秀眼神幽深,不悲不喜,似慈似憫,“索蘭,如果我來的再早一些,我們是不是就不止於此了。”
早在他來的途中,顏姝就已經將索蘭的一切可以?搜刮到?的資料訊息,全?部發給簡秀了。
強迫威脅,抽筋剝骨,狎玩侮辱,明裡暗裡,索蘭和科斯塔家二十年的恩怨不甘,一切被權力和階級劃分掩埋的陰私不堪,靜默無聲,全?部都在那一刻連根拔起,粘泥帶汙,齷齪至極。
“簡秀,你是來救他的?”索蘭不想和簡秀討論這些沒有?意義的可能,“還?是來殺我的?”
青年難得主動的踏前了一步,毫無血色的臉完全?暴露在了簡秀的眼前,事實上,這是簡秀第一次看?見?沒有?仿生面具遮蔽,索蘭的臉。
青年淩亂的發尾捲曲,蒼白麵容如雕琢的神子像。淡青血管在近乎透明的面板下?若隱若現,即便他渾身汙泥殘血,琥珀光般的瞳子黯淡,但似乎一切都恰到?好處。
他就像神話故事裡苦行的受難聖者,直直地面對著自己深愧十一年的簡秀。
“簡秀,我不能讓你救他。”索蘭語氣溫和,“他的命是我的,他的命必須是我的,他必須死,但是我可以?把我的命給你,我把我的命給你……好不好。”
簡秀其實告誡過自己,人類基因池不可汙染。
可是他真的太恨了,恨自己一生困頓,所愛音塵悄然,所惡如影隨形。
“我……是我把‘女皇’放進星環研究所的培養皿……是我,把九號試劑交給創世紀的,也是我幫他們完善了人類和蟲族的基因融合技術……是我主動汙染了人類的基因,也是我,背叛了人類,推動了星環研究所和邊境二十億人的死亡。”
索蘭再度踏前一步,深深凝望著青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