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蘭誰都不能相信,誰都有可能賣了?他,因為伴隨著恩佐在他身上打下烙印越久,所有人?都知道,他很值錢。
他最終放棄了?,接受屈服過著一生,考慮等恩佐對他完全喪失興趣最好,自己?就帶約蘭達走?,逃的遠遠的,這輩子也不會再回?中央星系。
至少?,因為恩佐對自己?有意可圖,所以那些人?不放過他,那麼,應該和約蘭達無關吧?自己?妹妹可以安全的長大吧?
約蘭達離開的那一剎那,索蘭諷刺於自己?的天真,蠢啊,太蠢了?,他怎麼會那麼蠢?這個世界,哪裡會有刀俎同情魚肉的謬論?
他想殺了?所有人?,所有人?。
可是,這個所有人?裡,不應該包括簡秀才對;索蘭把自己?喜歡的人?丟下了?,拋於身後,留於烈火,溺於構陷,茍於冤屈。
明來暗往十一年,至此,從未再見。
“我?該下地獄,我?才應該死,你也該死,憑什麼我?要遇見你,憑什麼我?要被你看見!憑什麼……我?只是想活著,活得更?好一點,有什麼錯,我?如果不竭盡全力,我?和約蘭達早就死了?,可是憑什麼,憑什麼努力了?……我?也該死啊,我?的妹妹……她還那麼小,她什麼錯都沒有……為什麼也要死啊。”
索蘭掐上了?恩佐的脖頸,被扼住咽喉的是恩佐,呼吸短促、渾身顫抖的抽搐著的卻是他。
“不是說死亡都是公平的嗎?憑什麼這麼逼我??我?要怎麼後退!我?要怎麼退?我?為什麼要退?”
“我?憑什麼不能殺了?你?我?憑什麼不能殺了?你!我?為什麼……不死在十九歲?憑什麼……我?要……遇見你?為什麼偏偏就是我??”
“恩佐·科斯塔!你告訴我?!我?到?底是有什麼不可饒恕的罪孽!才必須活該遇見你?”
憑什麼!我?不能喜歡他……
氧氣?越來越稀薄,眼前模糊的範圍越來越大,恩佐沒有阻止索蘭,放任他此刻的癲狂與憤怒。
直到?全身機能被壓抑到?了?極致的最後一刻,他才掐住索蘭的手?腕,不輕不重的摁了?一下,逼他松開了?自己?,咳嗽幾聲,壓下來了?身體內部瘋長的窒息感?。
虛偽和沉默是一個政客的必修。
他學?的很好。
“……索蘭,我?的母親不愛我?,我?的父親也是,因為我?們生存環境不需要那種東西,他們可以有很多床伴,任何感?情需求都可以隨時招之即來。”
“我?不知道愛具體是什麼,有什麼意義,家人?有什麼意義,婚姻有什麼意義,我?的存在不是兒?子,是科斯塔家的繼承人?,他們需要一個繼承人?,這是一開始就註定的。”
在這之前,他翻閱完了?自己?透過任何渠道、任何手?段可以找到?的簡秀的一切人?生履歷。
不怪索蘭會喜歡上這個人?,真的不怪索蘭會喜歡上這個人?,他想,論出身,他應該和簡秀相比沒有什麼區別,甚至更?優渥,科斯塔家族對自身地位的固化是不擇手?段的,遠遠達不到?簡家那麼懷柔。
簡家夫婦都很愛他,他擁有很多愛,很多財富,所以他可以隨時大方的分享給?任何人?,因為不缺。恩佐想,他無論如何也學?不會二十餘歲時候、簡秀的美好模樣。
“你沒有罪,也不應該有罪。”恩佐扣住索蘭戴著戒指的手?,像是在扣住最後一道防線,“有罪的是我?,不是你,我?爸爸是科斯塔家的怪物?,媽媽是選擇了?科斯塔家的怪物?,我?是科斯塔家出生的小怪物?,然後長大了?,成了?新的科斯塔家主。”
“但是,索蘭,你不用和我?們一樣。”
“你不用是怪物?,你喜歡他,你愛他,對嗎?”
胸口很痛,沉重,默然,細碎,塌陷一樣的痛。
在不可名?狀的怪誕裡,恩佐滋生著一種狂熱的欣喜。
我?愛你,我?愛索蘭,我?學?會愛了?,我?終於學?會愛了?——哪怕索蘭不需要而已,從爛泥裡捧出來的真心,沒有誰稀罕的。
恩佐想起來了?,如果再早些,早到?初見索蘭的那一刻,早到?他尚且沒有再轉過頭以前,他看見了?索蘭,他就應該明白了?。
他不是覺得索蘭有趣,不是覺得索蘭好玩,他是真心實意覺得索蘭漂亮,他是切切實實被索蘭吸引,俗世喜劇裡將這種情感?稱之為一見鐘情。
也許不是,但是如果恩佐可以早早清晰感?知這種情感?名?為喜歡,甚至會生長為愛意,那麼,即便他成為不了?簡秀,他應該也不會讓自己?和索蘭完全覆轍。
自己?不是沒有和索蘭有過感?情的可能的,恩佐也曾和自己?的心上人?有過虛與委蛇的接觸,他其實可以一輩子給?索蘭創造一個虛假表象,讓他有一種被光環繞的錯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