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曉曉一邊大笑一邊痛哭,滾燙的血噴了她滿身,這?一刻,她終於學會怎麼蠶食他人活下來了,其實她一開始就應該明白這?個道理?才對。
生存的法則從來就沒有改變過,只是時移勢易,大魚換了更文明的方式來蠶食小魚,小魚用更文明的方式吞噬蝦米。
岑曉曉盯著這?個死?不瞑目的男人,良久,刀從她手裡落下,恍惚的看著四?周的一切,不敢置信是自己做的。
“請問,需要幫忙嗎?”一個甜美的女聲突然從門外響起,“我叫凱瑟琳,是剛搬來的鄰居,我剛才聽見了很?大的動靜?您沒事吧。”
“沒,沒事。”岑曉曉強迫自己鎮定,開啟了智慧系統,回?複門口?的人,“沒事的,我剛才打翻了東西,不好?意思……”
凱瑟琳的笑意從通訊中彌漫開來。
“那麼,屍體也沒事嗎?”
老人瞭然:“所以,你幫她處理?了屍體,並且把‘種?子’給了她?”
凱瑟琳:“我給她的是同批次人都?拿到的血漪蛺蝶製作的‘種?子’,很?巧,這?其實很?適合她。”
“還有一份交換,我會幫她殺了齊星濤。”少女擺弄著自己頭上?的水色蝴蝶結,眉眼彎彎,“很?快,他就會死?於一場監獄裡的鬥毆。”
老者微笑著端詳這?個凱瑟琳,覺得命運的安排真是有趣。
凱瑟琳的情感知?覺天生有異常,但她的精神海卻又偏偏是通感類b類精神海“同心”。一個最不會共情這?些?複雜情感的人卻可以隨心一聽,感知?理?解到人類情感的輾轉起伏。
“老師,同樣是通感類精神海,蔚起可以聽見她的哭聲嗎?”凱瑟琳舉起手,陽光從頭頂灑下,流過她的指縫,然後落在了她的眼角。
老者淡笑:“孩子,他應該早就聽見了。”
“老師!你說。”凱瑟琳突然想?到什麼,格外俏皮的抓住了風裡的一片落葉,笑盈盈的回?過頭來,“倘若岑曉曉知?道,她不計代價的報複,報複的居然是曾經少有幾個幫助過徐應晨的人,會不會很?諷刺?”
“也許會吧。”老者笑著嘆息,“但是,她已經沒有選擇了,不是嗎?
荒謬也好?,巧合也罷,窮途末路者是沒有選擇的。
世界太大了,不是一粒塵埃可以倒轉人間一切苦難與不幸,即便耗盡自己的一切,也不過是撼動格外微小的一個角落罷了。
只要人還是人,殺戮者鑄罪,複仇者殺戮,新?的罪孽再度形成,無可更改,往複迴圈。
惡與善共生。
清醒者唯有痛苦的沉淪。
咔嚓——
女孩暗淡的瞳孔破裂,鮮血卻並沒有從流出?,就像是一層薄薄的紙被捅破,一隻血紅色的蝶翼顫顫的震動著從她的眼睛裡鑽出?。
緊接著是第二隻。
不過剎那,數以百計的血紅色蝴蝶撲稜稜的從這?具“繭”裡破殼而出?,徹底湮滅了一切——
小晨,帶我回?家。
須臾間!蔚起猛地半跪在地!
“蔚上?校!”有人想?要沖過來扶起他,被他抬手製止住了。
他深深的呼吸著,努力平複著幾乎要破胸而出?的撕裂震蕩,可是於事無補,這?不是預感,這?是感知?,盡在咫尺,一切彷彿就在他的耳畔。
她是誰?她在哭。
溫熱的血滴落在地,蜿蜒成花。
護航員驚呼“蔚上?校!你必須馬上?趕回?膠囊艙!”
蔚起:“不是粒子流的影響,是其他東西——”
“警告,警告——”不等蔚起說完,感嘆號的警報聲驟然響起,伴隨著鮮紅的警示燈光刺眼的閃爍,“遷躍軌跡異常!遷躍軌跡異常!請盡快核查——警告——”
蔚起緩慢的起身,熟悉的嗡鳴聲由遠及近,徹底佔據了女孩的哭腔,變成了蟲獸的嘶鳴與哀啼,絕望的號叫著。
蝶翼振翅,搖曳著靈魂,彷彿自亙古而來。
蟲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