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同的民族會影響會在不同程度上影響每個人的選擇,文明會?更疊會?毀滅,但是某些根植於血脈的東西卻不會?改變。”西澤·柯林斯直視著眼前的白銘,“據我所知,您所在的民族一直為自己?從未斷代的古老文明傳承而自豪,相?比之下,應該更能明白我的選擇。”
“很感謝您瞭解我民族的文化,我也為此而深深自豪,但在宏觀意義上,我們都是人類,不是嗎?”白銘並沒有接下西澤的捧場,“更何況,即便?從民族考慮,在我母語中有一句話影響深遠——‘側塌之地,豈容他?人酣睡’。”
白銘故作姿態的感慨:“中央星系,人類文明的共治之所……星聯的權利機制給了四大星區太多勢力某些高?度自主權,讓他?們忘記了共治一詞背後的真正的意義。”
“這對群體道德的要求太高?,是不可?能實現的烏託邦罷了。”也許是已經看到了自己?的結局,西澤·柯林斯不再?注意自己?的言辭,直白的抒發自己?的想法?。
“天下大同是理想。”白銘沒有認可?他?的說辭,委婉的反駁,“但未必是虛無。”
“看樣子,我未來會?有很長?一段清閑的時間了。”西澤·柯林斯搖搖頭,轉移了話?題,“開個私人咖啡館的計劃可?以提上日程了。”
“這是您的原定的退休規劃?”白銘眸光真誠,似乎是一個認真傾聽?的老友,“聽?起來很不錯。”
“這是我十五歲時的職業規劃。”西澤·柯林斯笑了。
“那麼,祝您得償所願、未來順利。”白銘頷首,放下了手中的杯子,“比起您在第四星軌對阿奇柏德提出的交易……我覺得,我們已經算是手段溫和的文明人了。”
“文明是虛偽的。”西澤·柯林斯眼神寂靜,“人類本身即是文明最強烈的載體。”
頓了頓,他?繼續說道:“安知宜還在我這裡寄存了一個條件,我一直在思考他?會?在一切發生?以前的哪一刻向我提及,甚至考慮過如何毀約,但沒想到直到我將要離開這個位置,他?都還沒有向我開口?。”
“這是安廳長?自己?的事。”白銘站起身來,再?度微低身體,向他?淺淺行了個禮,“據我瞭解,他?並不是會?做沒有把握事的人,你可?能需要繼續等待,直到承諾兌現的那一天。”
西澤·柯林斯陡然眯起了眼睛,那雙如鷹隼一般的眼眸閃過了一絲銳利的光:“你的意思是,他?知道我會?毀約,所以並不選擇在此時動?用這個條件?”
“這是您自己?的理解。”白銘淡然,“我無權解釋。”
西澤·柯林斯:“我未來已經不會?再?是執行廳廳長?了。”
白銘:“您依然姓柯林斯。”
西澤·柯林斯:“太狡猾了。”
白銘:“不值一提。”
確實如白銘所言,西澤·柯林斯突然想起來了阿奇柏德·揚·米爾。
這個西部星區的分割槽執行廳廳長?沉溺於權利帶來的巨大財富與虛假的無所不能,肆意的揮霍自己?的慾望,而自己?卻來戳破了他?這份權利狐假虎威的表象;而自己?卻是明知一個選擇對自己?不利,出於對西部星區的考慮,卻依然選擇了選擇這條路,主動?成為了可?被放棄的一部分。
他?們二人,完全?不同,卻又殊途同歸。
不一樣的是,阿奇柏德只能選擇死亡,而自己?還有柯林斯家族最為最後的保護屏障。
某種意義上,即便?是強權,人與人之間的差異在此也可?以明顯的體現出來,彷彿歷史永遠都在重?蹈覆轍,走在這怪誕的迴圈裡,永無休止。
“……我知道了。”實在是太荒唐了,西澤·柯林斯這樣想著,他?低頭啜飲一口?自己?面?前的速溶咖啡,“我會?耐心等待的。”
白銘笑笑,不再?言語,回身離開。
從此以後,西澤·柯林斯只會?是執行廳的歷史。
西澤·柯林斯將自己?的咖啡一飲而盡,然後愣愣地看著對面?、方才?被白銘捧在手裡,大加贊賞的一杯手沖咖啡,杯壁的溫度已經逐漸溫涼,不過,依然寸許不少,他?一口?都沒有動?。
當走出沉鬱憋悶的室內空間以後,白銘撥出一口?氣,側目望向長?廊外,密集的雨幕。
大雨滂沱依舊,不減分毫。
這場雨,還會?下多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