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不轉人轉,做完問詢後,他實在受不了這樣詭異的父子氛圍,以最快的速度匆匆離開了這裡。
等到門?口的聲息徹底寂靜,蔚深才終於?有了多餘的動?作,他把水裡剛剛處理好的橘子放進?了蔚起微微彎曲的指尖裡。
蔚深:“感覺如何。”
蔚起:“還好。”
青年低下頭,掌心的橘瓣冰涼清新,令他想起了簡秀身上總是繚繞著的雪色橙花的氣息。蔚起並不覺得蔚深是個不在乎細節的人,這更像是蔚深淺淡的某種刻意提示。
但?他依然保持著沉默。
見狀,蔚深問道:“沒有什麼想要問我的?”
蔚起:“可以回答?”
蔚深微笑:“適當?範圍內。”
蔚起:“為什麼創世紀的目標會是簡秀。”
蔚深:“……”
不愧是他自己?生的兒子,其實半點也?不知道委婉,一有機會就直切要害,所有的精準直接全都藏在了表面?這種乖巧之?下。
面?對這樣子的蔚起,蔚深不知道自己?是該欣慰還是該頭疼,也?就只有安知宜會把他當?初溫和無害的小白花在看了。
蔚深再度強調道:“……適當?範圍。”
蔚起表示理解,然後體貼道:“那就適當?範圍內的答案。”
蔚深:“……”
“這個答案你可以自己?去找,小起,我允許。”蔚將軍滴水不漏的答道,“蔚家不會幹預你的這個選擇,但?你不能從我這裡得到答案,現在還沒到蔚家在明面?上站隊的時?候。”
蔚起有這個能力,蔚深知道,他這個孩子無論是能力還是心性都是令他難以置信的優秀,有太多可以恣意妄為的資本?,只是他一直把自己?活在規訓之?中。
這個世界上有太多本?可以被他輕而易舉掙脫的東西被他掛在身上了,責任、規則,道德。
事實上,蔚起不是一定需要從他這裡得到答案,只要沒有束縛桎梏,再無言隱晦的事物,他隨時?可以利用自己?的資源摸索到邊緣碎片,然後由他那敏感到可怕的思維重新複盤整理出?真相。
他不去主動?追尋,不過是職責告訴他不去追尋罷了。
“我不代表蔚家?”蔚起反問。
“你不一樣的,小起。”蔚深笑眯眯的看著他。
蔚起不再說什麼了,也?不再深入要求蔚深的答複了,而是輕輕分下方才蔚深放入自己?手中的一瓣橘瓣,然後放入口中,沉默的細細咀嚼。
“喜歡嗎?”蔚深意味深長。
“沒有資格。”蔚起又吃了一瓣,很?認真,“是我沒有資格。”
蔚深笑了,他理解蔚起的意思,類似的話,蔚起的爺爺也?曾對他說過,不過,蔚起所要面?對的問題,與他和秋芸並不相符,也?不能這樣粗暴的套入這樣一個定勢。
“小起,誰是誰的負累還不一定。”蔚深又從果盤中拿了一顆橘子,饒有興致地把玩觀察著,“但?是你有沒有想過,基因把你們串聯在了一起,你現在的一切情緒真的是你想要的嗎?還是真的是你喜歡而又心甘情願的呢?”
蔚深:“資訊素是你基因選擇的外化表現,事實上,哪怕你不是你,只是數億年前森林裡的一隻蝴蝶,一旦到了繁殖季,遇見另一隻和他有著一樣基因的蝴蝶,你們也?會被無可救藥的吸引。”
“你真的喜歡他嗎?”縱橫權利中心的將軍的嗓音有著某種醇厚的蠱惑,“還是說,不過是……你的基因喜歡上了他的基因?”
“這無法證實,也?無法證偽。”年輕軍官吃完了手裡的果肉,態度淡然,語調清晰,沒有任何一絲猶豫迷惘,“我沒有去證明它的必要。”
病房中沉默了下來。
“好點了,回家裡吃趟飯。”蔚深放下了手裡的橘子,拍了拍蔚起的手背,“我們一家人很?久沒有一起吃過一頓飯了。”
蔚起應了一聲:“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