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秀彎下腰,湊近了端坐於原地的蔚起?,幾乎與曾在教室裡壓附身的蔚起?姿態重合。
“她只是在找一份聽話的藥而已。”
蔚起?松開了手,拍了拍花花,蔚花花有些焦慮的抖了抖毛,飛快地竄下了蔚起?的懷抱,跑遠了。
“她很愛你。”蔚起?如是說道。
“她愛我。”簡秀呼吸清淺,“但她同時也教我博愛、自由、善良、公理?,平等。”
他的母親,顏姝,一個在尋常社?會視野裡應該溫柔善良的oega,一個在她學生眼底德高望重的學術專家,擁有顏家與簡家一半實際掌權的夫人,懷著一種怎樣冷靜的模式,來為簡秀精挑細選可犧牲的“藥”呢?
簡秀:“我的媽媽……不,不止是她,而是整個簡家,本?來還在顧慮,顧慮我身為一個孱弱多?病的oega在這雙性結閤中?易被壓制的天然劣勢,可是蔚起?,我們二次分化了。”
他的眼底有光流轉:“而你我,資訊素的契合度……又偏偏是百分之百。”
蔚起?輕聲?想?要打斷他:“簡秀……”
熱氣彌漫,簡秀右側的眼瞳裡溢位了一粒清澈的碎光,是淚。
他說:“蔚起?,所有人都在利用你。”
最後一片雪花落下,雪崩剎那間傾覆而下,有什麼?被徹底的割裂開來,世界被悽厲慘烈地劃拉開了一刀,巨大的溝壑裂口號哭著驚風掠過峽谷的聲?音,錯開了一切完整與契合。
完整的淚珠在下墜的過程中?冷卻,然後砸落在蔚起?的手上,分崩離析成碎開的水珠,有點涼,令他的指尖微顫了一下。
“因為是你,因為你是蔚起?,是蔚家的孩子,是戰功赫赫的軍人,於公於私,你不是任何一個好拿捏的、可抹去的塵埃,所以這場利用充斥著誘導與推動?,包裝成愛的名義?,使?得?所有人都覺得?自己不是兇手。”
蔚家的讓步、星聯的默許、簡家的推動?,還有,還有……簡秀細數著罪名,還有他的貪婪。
簡秀:“上校,關於我的示弱……我現在可以向您解答了,愧疚是真的,希冀是真的,負罪也是真的。”
畢竟,他的存在,就是對蔚起?的利用。
真的有人會相信嗎?簡秀想?,真的會有人相信,他遲遲不曾訴至於言表的真相,只是貪心?而已,會有人相信、哪怕沒有相互吸引的資訊素,沒有瀕臨垂死的誘因,簡秀會真的愛上蔚起?嗎?
毫無陰霾,絕無欺瞞,真摯純粹得?一塵不染。
簡秀想?,不會的。
因為,他自己也不相信。
不可證偽者用再多?華麗詞藻堆砌都是不可證偽,嫌疑既存,哪怕他一切的感情沖擊,心?緒跳動?,為之犧牲,都可以輕而易舉被更實際的情況所解釋。
對於人類這一種誕生並延續於求生意志中?的高等智慧生物來說,貪婪與卑劣構築了起?點,奉獻與高尚推動?了來路,自私是本?能,自證是本?性;本?能難控,本?性難移。
如果不是現在遇見蔚起?就好了。
緘默如死。
“簡秀。”蔚起?卻突然出聲?問道,“我是不是……見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