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誰也不知曉,這樣?的一個孩子身體內,到底潛藏了怎樣可怖的一種基因,會為生物的發展與變異提供怎樣?的可能?,絕望、或是希望?
只是現?在?,這些都無從得知了。
對多米尼克來說,也並不重要了。
“呀……呀……”許是外界的目光太過於壓抑,她醒了,喉嚨裡無力的擠出了幾聲音節模糊得都可以忽略不計的聲音,她抬手去抓著頭頂的光,可惜什麼都沒有。
她看見了多米尼克,並與他對視。
多米尼克的呼吸輕輕一窒。
她的眼睛睜開得還不多,只有一條小縫,但是已經可以看清她眼瞳的顏色,如蘇珊所?言,是翡翠一般的碧綠色——與多米尼克相同的瞳色。
她小小的手,掙紮的探出,朝多米尼克的方向胡亂的虛抓一氣:“呀……啊……”
明明她連話都不會說,卻?想安慰一下多米尼克。
他陡然?間發覺了再尋常不過的一件事?。
她是他的女兒,他和蘇珊的女兒,而他現?在?,要放棄了她。
是的,她註定夭折,但是他卻?不能?如那些重病孩子的父母一樣?竭盡所?能?去挽留他女兒的生命,他要主動放棄自己的孩子,他和他的愛人唯一的孩子。
這是蘇珊那樣?期盼且深愛的孩子……
我的夏洛蒂啊……
霎時之間,滔天巨浪般的愧疚淹沒了多米尼克,他仍舊站定原地,卻?再也維持不住自己的挺拔身形,仿如枯樹頹唐,悲傷與苦痛蜿蜒成腐朽的枝椏,一切的信仰似乎都可以轟然?坍塌。
夏洛蒂沒有選擇,她從一降生就所?有甚少,她沒有健康的身軀,不能?如其他孩子一般在?父母的懷裡哭鬧,仰賴著輸液管與營養劑而生,她不知道人間有四季,不明白什麼是白晝黑夜,不曾見過雲海藍天,蒼白的醫療保育箱就是她的小小世界。
她一生短暫,貧瘠,且荒蕪。
“對不起?,對不起?……”終於,多日以來,強裝鎮定的多米尼克泣不成聲,“我,我很抱歉……對不起?。”
他慌張且惶恐,哆哆嗦嗦地在?胸口畫著十字,念念有詞,盡管他並不清楚自己在?禱告著什麼。
多米尼克其實從來不曾在?意過自己所?謂的祭司之子的血脈,他甚至甚為反感那些帝國複國軍所?謂的神授論與唯血統論,他擺脫不了自己的原生家?庭,於是嫌少禱告,以此?作為自己微不足道的抗爭。
可是神明啊,倘若我的祭司血脈真的存在?,我真的是所?謂的神之子,而您又真的存在?,求求您呢,您可否庇佑我愛的人,遠離災難苦厄,遠離劫難不幸。
他於心底呢喃。
為此?,我可以拋卻?一切。
“不論病例如何偽裝,痕跡終究無法被全部抹去。”簡秀拉出了自己剛剛特?意標註貼上出來的重點,“病例上顯示,由於常年?累月接觸一線實驗,多米尼克精神海過度疲勞、受到了某隻實驗蟲族樣?本殘餘精神海影響,誘發的精神海失控。”
銀雀:“創世紀接觸的本就是這樣?癲狂的實驗。”
簡秀:“自此?以後,他的身體健康狀態一落千丈。”
銀雀:“……是的。”
“我看過那份病例,問題很多,蟲族死後,精神海確實還會保持一定程度上的不可控活性,這個時間隨著它原有精神海的強悍程度而定,但基本不會在?超過二十四小時以後,還對他人造成這樣?嚴重的傷害。”
簡秀:“除非是邊境一線,第四星軌的普通的實驗室幾乎接觸不到這樣?活性的蟲族樣?本。”
“如果是女皇呢?”銀雀斟酌著自己的語氣,注意著簡秀的狀態。
“有可能?。”容貌俊秀的青年?面色如常,“但多米尼克所?在?的實驗室等級不夠,接觸不到。”
“這些所?謂外化反應,都與伊維格實驗樣?本中的受實驗者?的外化反應,如出一轍。”簡秀深吸了一口氣,“而他在?世時期間,蘇珊毫發無損。”
“創世紀會自他一出生就費心竭力為他隱瞞背景,在?組織本身最重要的領域花費大量時間精力來培養他,我不認為這樣?的人可以隨時被舍棄成為實驗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