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只有一點。
素日生活裡,很快就?可以割捨掉的一點。
是在雪落無聲的清寂夢境裡,悄然無聲的一點白檀,鳳眸冷冽的一點朔風,極光星海的一點埃塵;如是我聞,唯有一點而已?。
“怎麼又哭了?”淡如清風的聲音響起?,伴隨著的是白檀的去又複返,指尖泛著溫暖,覆上了他的額間,“還是很不舒服嗎?”
簡秀驀然睜眼,撞見了半跪在一側、正欲探身上前仔細觀察的蔚起?,鳳眼烏眸,雖霜雪如舊,竟卻盛著淺淺的關切。
白檀的氣息離得格外的近。
橙花顫顫巍巍,不知深淺,欲說?還休。
簡秀還想下意識地拉住他靠近的袖口,不知是想起?來了什麼,又慌忙地手了回去,拿另一隻手攥著,生怕再一個不注意,又拉扯上去。
他其實想牽蔚起?手的,但是他不敢。
太冒犯了。
簡秀:“你怎麼回來了?”
蔚起?:“拿到了藥,當然要回來。”
簡秀:“藥?”
蔚起?:“對,藥,零的簡析結果出來了,精神海方面的問題,由?於?情?緒起?伏造成對控制精神海的神經中樞的刺激,對於?普通人來說?就?是情?緒化?一些,但是你的精神海本身就?有創傷缺陷,所以導致了陳傷惡化?,暫時沒有失控風險。”
思路還有些理不清的簡秀本還想再問什麼,卻被蔚起?的動作打斷,他牽起?了簡秀的手,抬手去解他袖口的別扣。
“上校?”簡秀耳尖一緋,有種心事被戳破的滾燙,“怎麼了?”
蔚起?:“我看了,針對精神海緊急調整的藥物只有針劑,有自動注射器,需要靜脈注射。”
軍校文?職的制服是參照軍裝改良,雖然用色和細節不同,但大概形制上大差不差,所以蔚起?很輕松地便將簡秀的袖口束起?,在青年白皙的手臂上找到了隔著皮肉的靜脈血管。
蔚起?開啟自動注射器,除錯了一下,確認沒有問題以後,便準備抬起?簡秀的手臂,為他注射。
但不知怎的,明明針還未紮下,簡秀也很乖巧的將手臂停在蔚起?的手中,可是蔚起?就?是覺察到了眼前人肌肉的縮瑟,太快太淺,轉瞬即逝,彷彿從來沒有出現過。
“閉眼。”蔚起?輕聲道。
“我不害怕的。”簡秀目光猶豫,但依舊堅持道。
蔚起?勾了勾唇角:“這是條件反射,屬於?生理本能,不是害怕,所以沒什麼的。”
“嗯。”簡秀眼眶有些許發燙,學著蔚起?的模樣,垂眸半掩,擋住眼底多餘的情?緒。
生理本能,多無奈的一個詞,可以成為多少問題的藉口。
“不要胡思亂想。”蔚起?抬手,撫下了簡秀的眼瞼,“閉眼,別看。”
簡秀沒有睜開,小聲的答應著:“哦。”
許是資訊素絕對契合的原因,簡秀覺得,自己在蔚起?面前,總是難以徹底內斂幹淨自己的情?緒,即便外在已?經極力剋制,但內裡絲絲縷縷都會被無限放大,然後被其捕捉。
他原本想告訴蔚起?,其實閉上眼,看不見,會更有種無法捉摸的細微恐懼,可白檀的氣息安定明神,簡秀竟怎麼都無法再多萌生一絲懼意來。
尖銳的刺痛很快襲來,熟悉的藥液注入體內,手臂內側的軟肉痠麻感彌起?,又很快被冰涼的酒精棉簽摁住。
蔚起?:“疼不疼?”
簡秀:“只是紮一下,不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