蔚起的熟練與老?道源自於實?打實?的殊死一線的歷練,這種高度緊繃的備戰思維需要實?際的戰場壓迫,每一次誤判的可能都以人命為數字來填補結算,而這些,都是一個尚在求學生涯的軍校生不可企及的。
運籌需千裡,而走一步看三步……太短了。
“第三個問題。”簡秀繼續問道,“你注意到了你同伴的死亡時間了嗎?”
藍斯:“死亡時間?注意過……但是我們主要注意的是每次時間節點陣亡播報的人數,以此?根據地圖黯淡的紅點來反推教官的活動範圍。”
“很聰明?啊,藍斯同學。”簡秀絲毫不吝惜自己的表揚,神情祥和慈愛得令藍斯想起來了自己的祖父祖母。
——每當藍斯那從會爬進化到剛會走的表弟把積木搭起來時,祖父祖母就會一邊揉著他?肥嘟嘟的臉蛋、一邊將他?如此?壯舉誇得天?上地下絕無僅有。
不同之處大?概在於……簡秀的面容並非溫厚慈祥的長者,而是氣?質清和雋永的一位年輕學者,再加之東方人普遍面相顯小,看上去並不比藍斯大?多少?。
也正是這時,藍斯才發?現,原來簡老?師真的很好看,青年模樣,容貌昳麗,五官纖巧雅緻,卻又不過分小家?子氣?,帶著文人儒雅俊秀的風采。
“額……好,嗯!”藍斯含含糊糊的應著,有點慌張的錯開了自己與簡秀目光中?所有的對視,“那個,謝謝簡老?師。”
謝謝什麼呢?大?概是在謝謝簡秀這樣寬慰的表揚吧,他?不知所措地想著。
藍斯的資訊素是新鮮香樟,這種氣?息有時候在他?身?上總是提現著某種尖銳的沖撞感來,而在當下,這種辛辣刺激的草木香竟然難得的服帖起來,懵懂著植物蔓發?生長的清新。
“只是這份聰明?還?差一點。”簡秀開啟了懸浮屏面板,調出來了本節課所有人的陣亡記錄,“四點零五分,代號為‘雲絲頓’,你們的第一個戰友陣亡了。”
簡秀:“第二次死亡通報,四點二十六分,‘紫雲英’陣亡,緊接著,第三次陣亡播報是在四點二十七分,分別是‘洛可可’、‘蓮花’、‘蜂鳥’,‘藍尾翠’。”
藍斯:“有什麼問題嗎?”
“時間隔得太尷尬了。”簡秀淡然一笑,“你們蔚教官的擊殺習慣和處理方式你已經體會過了,如果‘雲絲頓’是由?他?所擊殺,會和第二次間隔時間那麼遠嗎?”
確實?,在幾次實?戰課上,藍斯就已經有了一點模糊的體會,若非有必然需要,蔚起幾乎懶得掩藏自己的行動軌跡。
甚至,不知是為了省事還?是為了讓學生認清現實?,面對他?們,不同於其他?教官,蔚起也不會太刻意分散擊殺。
他?基本上秉持著“來一個宰一個,來兩個剁一雙,來一群捅一串”的簡單粗暴原則。
“也就是說,第二次和第三次擊殺,前後一分鐘以內,擊殺速度快得沒有超過零的播報斷句,這才應該是你們蔚教官的手筆。”簡秀的素白指尖定格在第一次播報時間與第二次播報時間之間分間隔空白處。
藍斯:“可是,可是也有可能是……教官只是在中?途鎖定目標追蹤花了時間。”
“我不認為你們教官會盯上相隔太遠的目標,更不認為你們有機會從你們教官手底下掙脫二十餘分鐘。”簡秀說道,“麻煩,也不必要。”
藍斯:“不必要?”
簡秀無奈道:“因為他?直接放了二十分鐘的水,蔚上校一開始,就已經給了你們二十分鐘的安全活動時間了。”
藍斯心跳重重的停滯了一秒。
戰場上的二十分鐘,已經足夠做很多事了,對于軍人來說,這是一個相當慷慨的時間;但這也間接說明?,在這樣的話前提條件下,他?們甚至連半節課都沒有撐過。
“所以,第一個‘雲絲頓’,並不是上校殺的……而應該是蟲族。”簡秀半垂下頭,瞳孔的虹膜上倒影出懸浮屏上的光色斑駁,“說明?你們在前五分鐘,就已經驚動了蟲族。”
“驚動?難道不是我們本來就應該獵殺蟲族嗎?”藍斯注意到了簡秀措辭中?的異常。
簡秀:“蟲族是群居形式動物,擁有極為嚴格的社?會分工,甚至在生物意義上的階層分化更是極端到了嚴苛的地步,從一出生,每一隻蟲族就註定了它們的等級與重要程度。”
“而工兵,則是被?蟲族這個群體都視為‘可被?犧牲’的一部?分,包括它們自己。”不知為何,藍斯從簡秀的措辭中?聽出了幽深的涼,“它們並不算最難對付的,甚至在人類與蟲族的戰場之上,傷亡最多的,也是它們。”
“但有一點,使得他?們很難纏。”
“與人類不同,蟲族的精神海在社?會生物意義上與種群聯結,他?們沒有語言系統,卻能夠共享精神海,傳達更直觀的非語言類資訊,這也是它們生物階級不可更改的主要原因;工兵,便是整個蟲族的爪牙,耳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