播報牌適時地發出?列車長?的聲音,通知著下一批次乘坐列車的乘客進站。
簡青揹著包站起身,隨著大流排隊過閘機,沉靜的觀察著跟在他?身邊的這只怪物。
很顯然,“他?”正在經歷一場失控。
他?能很清楚的發覺“他?”微微顫動?著的眼睫,和那雙漆黑的眼眸,連呼吸中都?寫著“我?很緊張”幾?個大字。
那一刻,簡青的心底忽然生出?一個荒謬的錯覺。
他?彷彿是“他?”高高在上的王,主宰著這隻手眼通天的怪物的全?部。
即使是生殺予奪這樣的權力,只要他?要,對方也會?毫無二話地立即送上。
不知不覺中,他?似乎為自己馴養了一條如此容易差遣的愛犬。
簡青輕輕嘆著氣,在列車上落座。
他?買的是雙人座位,出?行之前特地帶著“他?”去當地的派出?所辦了張臨時身份證。
即使“他?”在這樣的場合不會?直接顯露出?真身,但?簡青仍然還是不想讓“他?”委屈巴巴地縮在一邊。
他?看著“他?”順從地在自己身旁落座,垂著眸微笑:“你想成為我?的誰?愛人,家人,還是什麼??”
簡青似乎給了他?一個選擇題,但?“他?”知曉,自己永遠會?堅定選擇的選項只有一個。
“他?”脫口而出?——
“我?想成為你的唯一。”
愛犬也好,情人、家人也罷,“他?”只想永遠待在簡青身邊。
像信徒熱愛自己的神明一樣、像侍從拱衛他?的君王一樣——永遠效忠他?、信仰他?,供奉他?。
簡青的目光細致而沉穩的注視著“他?”,一言不發。
不夠,還不夠。
“他?”的渴望太深,慾望太強,卻仍然無法給他?提供深切的安全?感。
他?們可以促膝長?談,可以交頸而臥,可以互訴衷腸。
但?還不夠相守一生。
“他?”的愛太過猛烈,就像灼熱跳動?著的烈火,很容易就能摧毀一切。
可他?卻覺得?,還欠缺一些什麼?東西?。
簡青靠在窗邊,回眸望向悶悶不樂的“他?”,微笑道?:“再等等,我?還沒?有想好。”
他?輕聲說:“你會?給我?時間?的,對嗎?”
·
這一次,他?們的行程跨越了大半個版圖,坐高鐵要長?達十幾?個小時。
簡青在a市下了車。
他?在這裡還有事要辦。
陳淩那邊已經很久沒?有動?靜了,並不足以對簡青構成什麼?實質上的威脅。
但?是簡青欠下的錢款還沒?結清,這次來,他?是打算全?部還清的。
他?沒?讓怪物跟著:“你在賓館等我?一下,你現在能化形了對吧?我?放心你,你自己到處走走逛逛,五點半我?會?回來找你,好嗎?”
但?這位怪物先生似乎不太想和簡青分開,“他?”坐在床上,拉著簡青的袖子,微微抬著眸看他?:“……真的要把我?一個人留下嗎?”
簡青看著這張和自己近乎一模一樣的臉,輕輕停頓了一下。
“他?”的長?相和簡青相同,但?氣質卻極其相反。
這人的上目線很深,抬起眼的時候,那雙漆黑的眼睛在燈光的照映下顯得?晶亮無比,漂亮的像是一顆沉睡在水底的寶石。
這樣的目光……簡直讓人難以拒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