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流明最近心情不錯。
簡青從一開始的冷眼以對,慢慢變得乖順綿軟,就像一朵嬌豔的花朵,從生來就長在?溫室中。那些血性與堅定的表現就像是一場夢,從來沒發生過。
簡青不知道,在?每一個夜裡、每一扇門後,每一個他沒有出現在?他面前的瞬間,他都在?用狂熱的、沉重的目光窺視覬覦著他。
顧流明已經?很久很久沒有珍惜過一件東西了,就算是最最珍貴的心髒的丟失,他也僅僅只是生氣而已,遠遠沒有這種珍視的情感。
他的人類弱小得幾?乎讓他憐愛。
微微顫動的眼睫,那雙淡藍如海水一般的眼睛,心髒微弱的跳動時勾起的輕輕震顫,在?他的眼中都如此可愛。
只是,他不和自?己?說話。
他應該還在?震怒中,不願意再看?見他,微搭著眼皮,淡粉色的嘴唇抿著,壁爐的燈光照在?他的唇上,像是鍍了一層薄薄的珠光,漂亮得像是某種打磨過的貝類,讓他情不自?禁地想要湊上去,攫取那兩片勾魂攝魄的唇。
但顧流明不敢。
他害怕,簡青會因此更討厭他。
無數次從他的房間出來之後,他都能聽見自?己?身上的觸手發出不滿足地嘆氣聲——
“膽小的塔納託斯!親他啊!”
“你不是喜歡他嗎?這副樣子,算什麼深淵之主!”
顧流明只是沉默著,把那幾?根唱反調的觸手剁下來,混進料理機去,給簡青做章魚小丸子。
他低下聲音:“多嘴。”
可他的心裡像是住進了一頭野獸,壓抑著自?己?的本能。潮濕的呼吸、逐漸加重的低沉的喘息聲都在?提醒他——
他快忍不住了。
可他捨不得,捨不得看?見簡青的臉上露出厭惡的表情,這會讓他從心底感到興奮——
他的情緒——即使是厭惡的情緒——在?這一刻,是為他而生的。
這種被人看?進眼中的感覺簡直不要太好。
顧流明的臉上仍然是冷漠的,但那雙濃黑色的眼睛裡卻?跳躍著明顯的興奮。
他端起碗,緩步走進了房間。
簡青正醒著,整個人陷在?柔軟的床鋪中,面容幹淨,不笑的時候顯得有些冷淡,看?不出是原來那個溫文的人。
他似乎已經?很習慣顧流明的靠近,沉默地偏過頭,目光望著壁爐中跳躍著的火光,就是不願意看?他一眼。
顧流明把碗放下,像往常一樣,喊了他一聲:“青青,吃飯了。”
他雖說著語氣冷淡的話,可目光卻?熾熱的幾?乎要在?簡青的後腦勺上燙破一個洞。
簡青轉過頭,還是不願直視他的眼睛,沉默的吃完了飯。
在?這段時間內,顧流明有一日?中為數不多的機會,能夠直接越過那扇礙事的門,仔細的端詳著簡青。
透過這段時間的療養,簡青的氣色好了很多,甚至隱隱有比之前那段時間還要好的趨勢。
他很努力地休養、盡力地恢複,健康地活著。
顧流明看?不夠他的樣子,就算在?他沉睡的那段時間,看?過了一千次一萬次,他仍然看?不夠。
那股卑劣的、想要把他吞吃入腹的佔有慾又在?隱隱作祟,顧流明在?心裡提醒了自?己?,這才短暫的移開了目光。
簡青對他明目張膽的窺視視而不見。
他把那碗看?上去就營養豐富的海鮮飯吃光,把碗遞還給顧流明:“好了。”
顧流明終於從他身上的某一處收回目光,語氣冷淡,但若深究起來,還能聽見其中隱含著的戀戀不捨:“嗯,好好休息,我晚點再來看?你。”
——他想表達的意思?根本不是這個。在?簡青昏睡的時間裡,他學習了人類社會那些虛以委蛇、他向來嗤之以鼻的社交禮節。
那些影視劇作中也有臥床休養的情節,顧流明明白,自?己?這樣說,就像一個承諾,可能會讓簡青更安心的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