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榷裝作不耐煩,“不行啊?”
“當然可以。”梁葉笑了笑。
小瀚面試完,高高興興找梁葉,一看人不見了,以為他上廁所去了,在走廊上等了老半天。汪秘書以“你朋友早就回去了”為由,將滿頭問號的小瀚送出永庭。
這邊,景榷跟梁葉待了會兒後,心情肉眼可見好起來,梁雋聲這次回來給他敲響了警鐘,讓他發現自己對梁葉其實不算了解。
“你們那個機器人工程,一般是學什麼?”景榷說:“你會做機器人嗎?”
大約沒想到景榷會突然問這個,梁葉愣了幾秒鐘,然後說:“機械基礎都要學,還要繪圖,程式設計,控制,經常參加比賽,機器人……嗯,做過實驗用的小機器人。”
景榷一個商科腦子,就聽到了小機器人,眼睛亮閃閃的,起初他聽說梁葉學的是機器人工程,就覺得好可愛,“長什麼樣?給我看看!”
梁葉手機上沒有,“我下次再做一個給你看吧。”
“行!”景榷又問:“你經常參加比賽的話,不是很忙嗎,怎麼還有工夫跳舞?”
這問題梁葉想得更久。
一個工科生,且是朔原大學機器人工程這種王牌專業的工科生,時間早就被佔滿,怎麼還能跳舞?
可是對於19歲的梁葉來說,跳舞,似乎是他唯一能夠接近景榷的機會。
雪雲鎮那個炎熱幹燥的夏天,暑熱連綿不絕,景榷卻一走了之,他將景榷留下的所有物品佔為己有,在劇組打聽到景榷有一家叫做永庭傳媒的公司,正好與錄取他的朔原大學在同一個城市。
這是18年來,他得到的第一件禮物。
他沒日沒夜地打工,攢著不算低的學費和生活費,專業的緣故,還得買一臺效能過得去的電腦。夏天結束時,他滿懷憧憬來到朔原市,卻發現這個城市真是太大了,朔原大學分了三個校區,他們這些大一新生全被分在郊外的寧文校區,從那裡坐公交到永庭傳媒,來回接近5個小時。
週末,他花了一天時間守在永庭附近,沒有看到景榷,反而看到無數光鮮到近乎華麗的人。原來景榷每天都被這樣的人包圍。
回學校後,他搜尋永庭的明星,搜尋景家,搜尋景榷的採訪。在雪雲鎮的景榷收斂著光芒,這是個像星辰,像孔雀一樣的男人。在景榷的身邊,亦是同類相聚。
他漸漸退縮,和那些光鮮的人相比,他黯然失色。
所以景榷才會那麼快離開他,連告別的機會都不肯給他。
一種夾雜著不甘的恨意在他的肺腑裡熊熊燃燒,但火灼傷的只是他自己,他嚮往的那個人,在離他很遠的地方,他落魄寒酸,連景榷的衣角都夠不到。
所以那時,他強迫自己不去想景榷,專注於學業,偶爾看看永庭藝人門的新聞。如果沒有斷家夫婦勒索那一出,他或許會更早接觸舞蹈。
對付姑姑一家時,他好像從一個無依無靠的窮學生搖身一變,明白他這樣的人,必須自己變得足夠強大,才能得到想要的東西。
某次永庭眾星參加頒獎活動,一位女星親口說,她最感激的是景榷,景榷不僅發掘了她,還親自為她規劃發展方向,帶了她很長一段時間,而她最早只是一個跳民族舞的普通舞者而已。
景榷是個工作狂,眼裡只看得見那些可能被打造成明星的好苗子。
那一刻,即便他是個從未幻想過做明星,甚至連星都沒有追過的工科生,忽然有了遲來的沖動。
因為休學一年,他依舊是大一生,混跡在社團招新的隊伍中,拿走了舞蹈社的報名錶。
他沒有任何舞蹈基礎,但在新學員裡,他是除了藝術生以外,學得最快的。學姐學長驚嘆於他的天賦,都願意單獨指導他,他經常從他們口中聽到明星們的名字,他們還會說永庭傳媒——這公司雖然不大,但老闆好像很有野心,也願意給新人機會。
他的生活變得極其忙碌,學業,打工,練舞。在他的水平被舞蹈系的老師稱贊時,那個想靠跳舞吸引景榷注意的沖動反而消散了。有很多人靠舞蹈走進景榷的視野,他不想做那其中之一。
他還有時間,在這座城市裡,他會自己走到景榷面前。
“怎麼不說話了?”景榷晃了晃手指,“想什麼呢,呆毛都翹起來了。”
梁葉回過神,抬手在頭上摸了摸,“我以前太瘦,同學說跳舞可以長肌肉,而且比較勻稱,就去了。”
“真的?”景榷見那戳呆毛還沒有被壓下去,手欠地彈了彈,“我還以為你想當明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