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去過很多人墓地,戰友的墓地,洛維恩的墓地,長官的墓地。這是第一次來伊芙琳的墓地,他好像在漫長的時光裡,忘了這位曾經觸動過他的老人。
他帶了伊芙琳最喜歡的紅玫瑰,一大束,能讓這片安靜的墓地芬芳很久。
“晚上好。”自由的伊芙琳。
她的後事是安尤娜一手操辦的,碑文上沒有寫“xxx之妻”或者“xxx之母”,只是最簡單的,自由的伊芙琳。
許襄安正全神貫注地看著她發呆,想跟她說說話,忽然一隻手搭上他的肩膀,把他嚇了一跳。
“不對我說聲晚上好嗎?上校先生。”——從千裡之外趕來的季羨明挑眉。他可是花了大力氣才打聽到這位上校的訊息。
許襄安措不及防被他摟住,下意識側身給了他一拳。
“靠!”季羨明捂臉痛呼:“你居然打我?!”
他像一個只會重複的大喇叭:“你居然打我!!”
許襄安反應過來這是誰,放下手悶笑了一聲:“抱歉。”他以為是偷襲。
季羨明卻賴上他了,“抱歉什麼抱歉?趕緊帶我上醫院,我這張帥臉要是毀容了饒不了你。”
“走走走。”apha像是十分急切地想把帶去醫院,不知有什麼預謀。
許襄安只好跟著他往醫院去。
車上,季羨明不知道在跟誰發資訊,小心翼翼的,生怕許襄安看到。
[季羨明]:1111
[季羨明]:我這邊任務完成,你好了沒?
[顧時漫]:……我也好了。
[季羨明]:行動!
“?”許襄安看著他聊得熱火朝天的樣子,疑惑地挑起半邊眉毛。
這人不是臉疼毀容了麼?還那麼有精力聊天,跟男朋友?
他胡思亂想了一會兒,直到踏進醫院大門,才想起來要嘲諷地問一句季羨明:“想掛精神科還是面板科?”目光觸及大廳的場景,卻忽然愣住了。
他看見遠處的電梯口下來兩個apha。一個是久未謀面的顧時漫,另一個穿著紺色軍裝,身形高大,俊美的臉上帶著金屬止咬器,只露出一雙冷漠的眼睛。
許襄安的問題最終沒有問出來,他只想拔腿逃跑。他害怕那雙冷漠的眼睛。
季羨明卻抓住他的手,故意把他往醫院裡帶。
擦肩而過的一瞬間,他感覺到那個apha停下腳步,回頭看了他一眼。那眼神平靜,帶著一種難以言喻的壓迫感,彷彿一臺冰冷的機器在打量自己無用的過往。或許是真的恨他了。
沒有人說好久不見。
許襄安掙開季羨明的手,一個人往醫院深處走去。
他覺得他需要掛個精神科,怎麼會在這裡見到謝霄呢。
謝霄的腺體還沒好嗎,為什麼臉上會戴著止咬器?
他煩躁地蹲下身,抱住腦袋。
在戰場所向披靡的上校此刻成了全世界最無助的oega,耳邊是來來往往的腳步聲和低語聲,上校難以呼吸只能等待自己平靜下來,或者,有一雙手出現。
可最終並沒有。
落魄的許上校只好給季中校受傷的臉蛋再來一了拳,然後把這個熱衷於惡作劇的apha帶回自己的住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