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翎教會了我很多。”沈辭秋的黑子直追而上,也殺掉了玄陽尊大片陣地,一粒粒收子時,沈辭秋道,“我為他亂心,好過做一具渾渾噩噩的木偶,至於你,還敢言教導……”
沈辭秋漠然諷刺:“可你根本不配為人師表。”
謝翎哈哈大笑,一扇子勁風將十來頭兇獸同時懶腰劈成兩半,謝小鳥撲扇著翅膀,歡快道:“不錯!”
“我也是做師父的人,你對待阿辭,若有我對徒兒十之一二的用心,阿辭也不止於此。”
不至於上輩子落到剜骨刺心,被迫赴死。
玄陽尊是按照陰魚鏡的規矩不能動沈辭秋,但謝翎留下的這只鳥他卻可以毀掉,只是玄陽尊念頭剛一動,只有他能聽到的心魔之音又響了起來。
“他們說的不錯,你教了些什麼人?二弟子在你面前畏縮規矩,在外卻囂張跋扈,小弟子更敢沾染邪修,至於沈辭秋,從前是你立在玉仙宗一個看著好看的泥塑木偶,的確是跟那隻妖攪和在一起後,看起來才像個人了。”
“玄陽尊,你只是不肯承認你的失敗而已。”
玄陽尊本來就冷硬似鐵的臉更加沉了下來,沈辭秋感覺到心口靈光又一晃,微微有些訝異:他好像能察覺玄陽尊此刻的陰雲並不單單是因為他跟謝翎的話。
不是因為他們,還能是誰,心魔?
沈辭秋不動聲色,分出一點心神給了靈光,分魂化身讓他們一心幾用都不成問題,對棋局的思考半點不亂。
玄陽尊沒與會分魂化身的人交過手,只當小鳥是謝翎簡單的傳聲術法,隨他去猜吧。
不過目前無論是沈辭秋還是謝翎,都沒碰上除了玄陽尊和妖皇以外的金仙,看來並非進了同一面鏡,就一定會碰上。
不知別的金仙是否也被分作了兩兩一組,互相有勝負規矩,還是獨自考驗。
沈辭秋和玄陽尊的棋越下越慢,再往後,每一步都是關鍵,兩人思索的時間越來越長,盤面上也越來越焦灼。
玄陽尊也不再開口,沒人知道他究竟是不想再與沈辭秋交談,還是說受了什麼東西的幹擾,無心言語。
大殿外的烈烈日光逐漸黯淡,金日慢慢西沉,棋盤上的廝殺費心費神,雖坐著,卻也並不輕松,謝翎那邊的戰鬥也在繼續,他和沈辭秋都沒再開口打擾對方,只要知道對方在,就足夠了。
一盤棋下了一天一夜,當第二日的朝陽升起時,沈辭秋和玄陽尊下完了這盤棋——
居然是和局。
棋盤收攏的瞬間,瓊玉大殿也盡數消失,沈辭秋立時起身足尖一點,身形一躍而起,翩然在遠方落下。
他這樣的動作,不是因為怕玄陽尊才退開,而是根本不願意再跟玄陽尊同席多坐一刻,所以沒了束縛,就要立刻跟他拉開距離。
心魔笑得很開心:“我欣賞他,玄陽尊,你被從前的弟子嫌棄了。”
棋盤化成陰魚一路遊動飛升至空中,緩慢轉了幾圈後逐漸蜷成一團,裹著金光殼子懸停在了空中,安安靜靜不動了。
只是殼中透出來的靈息驚人,那就是這局棋的獎勵。
和棋時,沒人會退出,獎賞得靠搶,玄陽尊當然以為東西是自己囊中之物,陰魚鏡的獎賞和沈辭秋,他都會帶回玉仙宗。
玄陽尊剛剛朝半空抬起一點眼神,一直對他愛搭不理的沈辭秋突兀出聲:“玄陽尊,你有心魔。”
玄陽尊眼神倏地落下,森冷凜然地釘住了沈辭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