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真仙的修為,已經沒多少靈酒能灌醉他們了,但有人幫擋酒,就意味著能省事省時,可以找機會提前離場。
良辰一刻千金不換,這忙幫得很劃算,謝翎十分明白:“放心,今晚鐵定幫你攔下他們。”
暝崖感激之情寫在眼中,與他碰了碰拳,一切盡在不言中。
於是到了晚宴上,在祝酒的人把孔清和暝崖淹沒之前,謝翎拎著壇子就上去了。
氣勢十足,舍我其誰。
眾人推杯換盞,觥籌交錯,杯盞碰撞聲不絕於耳,喝到高興處,也不拘著什麼位次,半酣之時大夥兒都放開了,起鬨聲和喧笑聲不斷,燈火下斟酒的流水聲不絕,滿室都縈繞著酒香。
沈辭秋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沒動,他與魔尊夫婦、江籬仙君以及孔雀族幾位長老喝過後,就沒怎麼再碰酒水,他身份擺在那兒,平日氣質清冷,看著就是喜靜的,若是不想參與鬧和,其餘人也就識趣的不來鬧他。
謝魘和葉卿的位置與他捱得近,兩個小孩兒跟那邊熱鬧的酒局更不沾邊,加上謝魘喜歡吃東西的感覺,於是就在沈辭秋身邊安靜地吃吃吃,雪白的面頰一動一動,有皇室教出來的優雅,又十分可愛。
沈辭秋只吃了自己桌案前的雪松軟糕點,看謝魘吃什麼都開心,便把別的吃食都放到他桌上。
謝魘嚥下口中的東西,乖巧道謝:“謝謝辭秋哥!”
話音剛落,桌上又是盤碟落下的輕磕聲,謝魘眨眨眼,是葉卿也把自己的東西給了他。
辟穀的人大多沒有口腹之慾,如謝魘這樣的反而是少數,葉卿道:“都給你。”
謝魘看了看他,又看了看盤子裡的東西,疑道:“我們以前出去,你不是也對吃東西挺感興趣嗎?”
葉卿搖頭:“現在,不了,你吃。”
謝魘也接受了他的好意,反正東西能用靈力消化,不必擔心吃不下,甜甜一笑:“也謝謝你啦!”
葉卿端坐,一本正經點頭:“嗯。”
沈辭秋聽著倆小孩兒純澈的對話,給自己倒了杯茶,這倆孩子不知不覺已經從當初的小不點成了小少年,不僅修行得不錯,遇上事也有了自己的主意,他們渴望變強的念頭沈辭秋和謝翎都深有體會。
給玄陽尊做的那個心魔咒,還借用了幾滴謝魘的血,夢魘天生在神識、幻境等方面就有優勢,只要聽說能幫上忙,謝魘就會很開心,葉卿也是。
他們小小年紀就見過太多,尤其連斷山脈的天罰後,他們看著沈辭秋和謝翎,迫切希望自己能做點什麼。
如今這般平穩的日子來得不易,謝魘和葉卿都格外珍惜,也為守住這樣的日子而出力。
沈辭秋一盞清茶喝盡,餘光瞧見孔清和暝崖順利脫身,已趁人不備從殿內離開,目的達成,他放下瓷盞,差不多是時候去把自家那隻千杯不醉的鳳凰撈回來了。
前堂酒興正濃的人們方才圍了桌在玩什麼行酒的遊戲,眾人擠作一團,沈辭秋剛走到外圍,還沒繞過屏風,屏風後一條影子就溜了出來,準確無誤抓住了沈辭秋的手。
沈辭秋輕輕扇了扇睫羽,看著神不知鬼不覺從人群裡鑽出的謝翎笑吟吟朝他豎起一根手指,狡黠地眨了下眼:“噓——阿辭,我們快跑!”
沈辭秋十分配合地被他握著手腕帶到身邊,銀色的袖角似水般掠過屏風,等到那邊酣戰的人回神想找謝翎的時候,才發現七殿下跟他家那位早就不見人影啦!
兩個真仙也不用靈力,當真單純這般跑了出來,兩人雙手緊握,袖擺蕩在一塊兒,謝翎跑在前方,帶著沈辭秋往前,把鼓樂喧天的筵席遠遠拋在身後。
風揚起他們的衣袍,在夜色中烈烈作響,就這麼直直跑出老遠,周遭除了蟲鳴再聽不見旁人聲音時,兩人才放慢了腳步,逐漸停下。
謝翎回身,就著交握的手一把將沈辭秋拉入懷裡,不由舒心暢快地笑出了聲,沈辭秋望著他,眼裡落了星光。
謝翎拉著沈辭秋的手,樂道:“像不像私奔?”
沈辭秋眸中化了雪,被謝翎融出微光,那分明是清淺卻動人的笑意:“不像。”
他說著,謝翎的笑意卻更甚了,低頭與沈辭秋捱了挨鼻尖:“也是,我倆婚約在身,日後我要昭告天下娶你過門,犯不著私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