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些白鶴青鸞銜著喜慶的飄帶從空中舞過,歡快的鳥鳴聲此起彼伏,熱熱鬧鬧譜成曲,孔清和暝崖作為今日的主角,換了盛裝華服,一路被簇擁著走過各種儀式。
沈辭秋和謝翎走在人堆裡,不遠不近跟著兩人,一邊為他們祝賀,一邊觀禮。
魔尊不僅和夫人親臨,還帶著一些長老,給了孔雀族應有的禮數,足見他們對這場婚事的看重,金仙在此,卻沒有任何威壓,眾人都融在這場喜慶裡。
孔清和暝崖已經累了大半天了,但兩人面上都還帶著笑,對視時,即便在長輩前剋制守禮,眼神中卻都藏不住的情意,他們笑著,謝翎也看得歡喜。
“孔雀族的步驟還是過於繁瑣了,”謝翎邊看邊跟沈辭秋傳音,“我倆就不必按照孔雀的儀式來了,到時候我們結合人族常俗和妖族常俗,自己擬一套獨屬我們的——”
謝翎聲音慢慢停下。
他發現沈辭秋正靜靜瞧著自己。
不知道是不是受了周邊喜色的影響,沈辭秋今日氣色看著格外不錯,玉白的面頰上丹唇穠麗,眼波間也蕩著春風化雨的柔和,他拿這樣的眼神瞧著自己……
那廂,孔清和暝崖正在祭祀,這邊,謝翎眸色深了深,沉著愛惜,側身湊近了些,氣息燎過沈辭秋耳邊的發絲,跟他輕咬耳朵說悄悄話。
“阿辭,怎麼這樣看著我?”
沈辭秋在喧鬧中開口,他嗓音足夠讓謝翎聽見,但不知是不是因為刻意放輕了,落在謝翎耳朵裡有種說不清的繾綣,勾得他心絃彈指而動。
“因為想看。”
謝翎低低笑了。
謫仙雖然清冷,但足夠蠱惑他這只妖,要不是時機不對,謝翎都想親一親他了。
“祭禮畢——!”
孔雀族的祭司拉長了音調,祭拜完成,孔清和暝崖就得去走飛魚璇花道了,這條道只能他們兩人走,其餘人會在別處等著他們。
人群又跟著從祭祀地散去,沈辭秋和謝翎卻沒急著走,他們反而告知了祭司後,往深處繼續走,去看看鳳凰神像。
鳳凰神像有座單獨的祠堂,規格更像是神廟,坐落在風景幽深處,廟宇外石柱環繞,上面雕刻著多種翼族,呈虔誠朝拜姿態,踏過古樸莊重的木門後,在一排排長明燈後,就能見到一隻典雅寧靜的鳳凰。
神像展羽垂眸,神聖威嚴,妖瞳中似有慈悲,雕刻得栩栩如生,在中,當真宛如遠古神魔俯瞰人間,沈辭秋和謝翎站在神像下,聞到了遙遠的香火之氣。
沈辭秋細細看過鳳凰神像的眉眼,道:“與你不像。”
鳥身之形和翎羽還是像的,不像之處在神態,這只鳳凰像勘破大道的天神,而謝翎即便恢複原身,也是傲氣又銳利,比神像鮮活年輕多了。
“都是鳳凰也各有不同,這只一看就是前輩,沒我年輕瀟灑。”謝翎說著捏過線香,跟沈辭秋一起,給鳳凰神像拜了三拜。
起身時,謝翎想,也不知道這次能不能行。
他將香插好,隨後沈辭秋也將手中的香放入爐中,就在他剛剛將香插穩時,耳畔傳來一聲悠悠的鳳鳴。
古老而悠長,彷彿從很遠的地方飛來,由低到高,由模糊到清越,直至完全清晰可聞時,香爐中的香煙驟然升高,瞬間籠罩出一片大霧,將沈辭秋和謝翎同時吞沒。
沈辭秋眼前白茫一片,神識恍惚了一瞬,等到他再度睜眼看清周圍情形時,身遭已然完全換了副景象。
謝翎不在他身邊。
沈辭秋第一時間立刻感知謝翎的所在。
他倆命運相連,識海又綁在一塊兒,不僅能察覺彼此的氣息,還能感知彼此的位置,他發現謝翎與自己的相距的距離有種奇異的模糊,但能察覺到謝翎正在朝自己飛快靠近。
確認謝翎沒事,沈辭秋這才低頭審視自己的情況。
他睜眼時就發現了,不知不覺間,自己竟然換了一身裝束。
他坐臥在一片花叢間,面前有一汪清澈的湖水,沈辭秋低頭,就從湖中看見了自己的倒影。
他身上穿著極為繁複的月白衣衫,裡三層外三層,如此裹在他清瘦的肩上,束著可堪一握的腰,衣上的繁花乍一看像銀線織就,可再一看,又覺得與真花無二,柔軟細膩,彷彿隨時能迎風而動。
繁花簇擁雪中仙,美不勝收。
沈辭秋耳朵上的翎羽耳墜不翼而飛,反而是綴著由小花星星點點組成的耳墜,可翎羽給他的感覺還在,雖然看不見,但幸好沒丟。
他一邊漂亮的眼尾處延展勾勒出了花的圖騰,細細描摹在面頰上,又豔麗,又飄然若仙。
沈辭秋抬手碰了碰花紋,他總覺得花的樣子有些眼熟……
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