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翎懷裡抱著人,兩人吐了血都體虛,連謝翎手腳溫度都比平時低,但只要挨在一塊兒,很快就能暖烘烘,他嗓音在暖乎和疲倦裡透出了一點悶悶的睏意:“一旦平衡被打破,哪怕只是一片羽毛,沒準都能引發雪崩,遲早壓死他。”
沈辭秋面頰蒼白,但眉眼間只有舒緩,受了傷還能如此平和以待,放在從前想都不敢想。
“睡會兒吧。”沈辭秋放低了聲音。
“你也睡。”謝翎把人帶入懷中蹭了蹭,聲音越來越黏黏糊糊,“你一傷著,面色會比其他人更白……疼死我了,玄陽尊那完蛋玩意兒。”
謝翎說的疼是心疼。
沈辭秋膚白勝雪,受了傷失了血,跟大部分人比起來,臉色看著會更脆弱,瞧著簡直揪心。
“我要是能碰見小時候的你,肯定捧在手心裡錦衣玉食地養,他有你這麼好的徒弟還不懂得珍惜,不是缺心眼還是什麼,損失的是他。”
恐怕玄陽尊沒覺得是損失,非要說的話,還是沈辭秋讓他損了顏面更令他難以忍受,但謝翎說這麼大一段話——
“謝翎,”沈辭秋道,“我不難過。”
謝翎摟著沈辭秋的手和快要耷拉下去的眼瞼都頓了頓。
沈辭秋聽出來了,謝翎罵著玄陽尊,東拉西扯,其實是在安慰沈辭秋。
“我跟他的師徒情不是在今天才斷的,我早就不會為此痛苦或難受了。”
上一世的養育之恩在他剜掉仙骨時就還了,當玄陽尊還要他的玲瓏心時,多年的師徒之情就已經灰飛煙滅,沈辭秋一刀刺穿自己心口,該痛的該傷心的,都在那時候結束了。
玄陽尊一個仇人,憑什麼還想分走他的心神,他心就那麼點大,要送給最好的人。
謝翎:“真沒有難過得想落淚?”
沈辭秋:“真的。”
“那再好不過,”謝翎在他腰上的手指狡黠地以不規矩的方式撩了撩,曖昧吐息,“你只能在我懷裡受不住時才——唔!”
沈辭秋也是佩服他,都傷得半身不遂了,還能撩撥人,被子一拉往兩人身上一悶:“睡覺。”
兩人半張臉埋在被窩裡,溫暖的氣息裹得更加舒服,都是撐著精神想與心上人再說說話,這會兒倦意迅速上湧,沈辭秋闔了眼,謝翎也浪不動了,抱著人,安安穩穩睡了過去。
他們這一睡就直接睡了一天一夜,睜眼時謝翎面頰上的傷已經完好如初,沒留下丁點痕跡,很好,神鳥英俊的容顏保住了。
只是他倆虧空的靈力還沒完全恢複,這幾天只宜靜養,不宜修煉,謝翎拉了沈辭秋到院子裡曬太陽,不能擅動靈力,也不讓練劍招或者處理事務,沈辭秋只好用看書打發時間。
他剛把術法書摸出來,就被謝翎抽走,推回來的書封上寫著幾個大字:花前月下。
儼然是話本。
“看術法書萬一不知不覺跟著修煉呢,看這個,”謝翎兩指按在話本上,推到沈辭秋面前,“你話本剛入門看的就是‘落花’那種虐戀,不利於放鬆身心,來,看點甜的,七殿下鼎力推薦。”
沈辭秋最初看話本,抱著嚴謹的學習態度,後來謝翎涅槃睡著的那段時間裡看的,好像也是虐戀情深居多,他看別人的故事,也想自己的故事。
等謝翎真正回來,沈辭秋就沒再看過話本了,因為不用了。
但謝翎都遞到眼前了,沈辭秋也願意再讀一讀。
湊到他們院子裡來的謝魘放下手裡卷軸往話本上瞄了一眼:“是什麼話本呀,我……啊,皇兄……”
謝翎用摺扇不輕不重在他腦門上一敲:“你還不到能看這本書的年紀,學累了就去玩,要是對話本有興趣,我也有適合你這年齡段的。”
謝魘只是一時走神,聞言又把卷軸捧起來,搖搖頭:“不累,我還可以繼續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