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南尊負手站在最前方,含笑:“天星訣此次幸得延續,兩位小友可否上前,我有話囑託。”
沈辭秋和謝翎交換過眼神,越眾而出,朝著望南尊規規矩矩行過禮。
在所有修士出現的時候,玄陽尊的目光就不動聲色落在了沈辭秋身上,他此時的臉是一如既往的嚴肅,冷硬如鐵,站姿刻板,因為一直是不怒自威,所以他的神情看起來毫無變化。
沈辭秋其實已經感知到了玄陽尊的目光,但他權當看不見,沒回望,沒給一點反應,雲淡風輕。
望南尊面容是青年模樣,但歷經諸多風雨,眼神的沉澱不會騙人,他看著兩人的目光慈祥:“天星訣無法燒錄,無法透過神識灌輸,只能由自己領悟,此番一次能有兩個,我很是欣慰,希望將來你們也能在合適的時候尋找繼承人,將天星訣繼續延續下去。”
沈辭秋和謝翎道:“是。”
其餘人不管羨慕還是嫉妒,天星訣這門法訣都沒法用硬搶的,所以望南尊可以把兩人點出來說話,但找到望南谷中其他某些可觸碰法訣的人,就不方便直接指出來了,懷璧其罪,指名道姓反而會給那些人招麻煩。
“至於拿到我其他法訣的人,望你們勤修苦練,用於正道。”
望南尊是個直接人,說話不繞彎子,該說的說完了,眾人身後有藤蔓蠕動著散開,讓出一條寬闊的大道來:“望南谷此次待客時間已至,一個時辰後會再度封閉,沿著這條路可出去,諸位請吧。”
留下一個時辰的時間,可不是方便某些人找地方藏起來,畢竟封谷後,如果還有人沒走,就會被強行掃出去,到時候面上可不好看,給的時間,無非是讓大夥兒沿著路出去時還能瞧瞧沿途風景,鬆快地結束這次望南谷之行。
隊伍末尾有人剛轉身時,卻聽到山崖上另一位金仙冷冷開口:“沈辭秋,隨我回宗。”
玄陽尊!
他的嗓音一出,其餘要走的人腳步紛紛頓住,扭過身探頭探腦,忙不疊要來湊熱鬧看好戲。
沈辭秋直起身,他站在山石之下,銀衣裹著纖瘦的身軀,終於抬起眼,冷漠如霜地與玄陽尊四目相對,剛要鬆散和熱鬧起來的人群驟然又沒了聲,空都被這對師徒冰冷的目光給凍住了。
沈辭秋對玄陽尊有過敬仰,畏懼,但如今,他再沒有半分弟子對師尊該有的敬重,更不會怕。
一如當初在金玉宴上,沈辭秋張口吐出一個擲地有聲的字:“不。”
玄陽尊腳步往前一踏,金仙威壓不由分說砸下:“你眼中可還有師門道規?”
沈辭秋抬頭,不閃不避,他身側謝翎下意識上前半步將沈辭秋護在身後,但玄陽尊的威壓卻並沒有砸在他們二人身上。
望南尊身形不動,只有一片微風吹過他衣角,再吹開了玄陽尊的威壓,他笑意沒變:“師徒之間有什麼靜下來好好說,何必大動火氣?”
魔尊看著自己兒子暝崖撥開人群,跟著孔雀妖急急往沈辭秋和謝翎身邊湊,於是也開口:“說的是,金仙的威壓,小輩們哪裡受的住。”
今日之事,本該是玉仙宗自己內部的事,但沈辭秋得了望南尊青眼,連魔尊也莫名隱有要幫著他的意思,玄陽尊眉頭一蹙,殊不知,這就是沈辭秋和謝翎要的場景。
見金仙們開了口,鼎劍宗的長老也在這之後跳出來插話:“趁著幾位金仙都在,我們鼎劍宗也求尊者們主持公道,那雲歸宗真仙肆意妄為殺我宗宗主,又是什麼道理!”
鼎劍宗宗主死了?!
人群嘩然,大夥兒這才知道此事,瞠目結舌,所以前些天打鬥的動靜就是他們弄出來的?
雲歸宗跟溫相矛又有什麼仇啊?
沈辭秋和謝翎的分魂戴著面具站在一起,謝翎分魂開口:“我與我家兄長和沈辭秋謝翎兩個小輩頗有眼緣,溫相矛不分青紅皂白要殺他們,我便殺了他,難道只允許他作惡,不允許我們救一救無辜之人?”
“什麼叫無辜之人!”鼎劍宗長老道,“沈辭秋受謝翎攛掇,殺了溫闌少主,宗主殺謝翎是為兒子報仇,天經地義!而且我們已經定好,只殺謝翎,捉住沈辭秋交給玉仙宗處置,還不夠嗎!”
謝翎本體冷笑一聲:“我們當然無辜,因為真正害死溫闌的,不是別人,就是玄陽尊的小徒弟——慕子晨!”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修真界幾個大宗的秘辛就這麼被翻到臺面上,圍觀群眾只恨手裡沒點瓜子茶水,都想拉根凳子坐下豎起耳朵聽了!
鼎劍宗長老愣了愣,隨即怒道:“一派胡言!”
“誰說是胡言,”謝翎悍然與他對峙,“慕子晨趁著阿辭和溫少主受幻地影響神志不清,殺害溫少主,嫁禍給阿辭,再引得鼎劍宗弟子來看,一切都算計得剛剛好,我不信你們沒人懷疑過慕子晨!”
早在連斷山脈,謝翎面對玉仙宗和鼎劍宗聯手,為了挑撥他們關系,就丟擲過類似的話,加上後來證實慕子晨與邪修有牽連,此時再往他身上潑水,只會讓此事聽起來更加可信。
反正都沒證據,他們要把溫闌的死扣在謝翎身上,謝翎就要扣回去,單看誰能扣得更嚴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