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謝小鳥一聽跟沈辭秋的很像,立刻放下手,心花怒放,不嫌棄自己臉上戴著東西了,即便遮住了眉眼,但他唇上噙著笑意,他只要一笑,周身的風好似都會為他拂動,吹開一朵朵小花。
在這樣的春風中,白雪也會為他柔軟。
沈辭秋琉璃色的眸子蕩過清光,他還拿出一把摺扇,不是謝翎慣用的金焰赤翎扇,也是偽裝時用的,遞給謝翎。
謝翎接了,他好奇地擺弄起來,摸到手上時,他就覺得有點熟悉,拉開扇子又闔上,上下左右看,又拎著晃了晃。
最開始他只會這樣沒意義地擺弄,但是沒一會兒,他手上靈巧一翻,就能把扇子轉出花來了,謝翎高興地想讓沈辭秋來看,卻察覺肩頭一沉。
謝小鳥:啾?
他偏頭,就發現沈辭秋靠在了他肩膀上。
謝翎新奇地眨了眨眼,一時間小心翼翼沒敢亂動,生怕沈辭秋靠得不舒服,僵了片刻後,才抬手,試著輕輕撥了撥沈辭秋的額發。
沈辭秋沒睡,他不敢睡,只是實在難受,必須稍微緩一緩精神,他能感覺到謝翎碰了碰他的頭發,又輕又癢。
他發著熱,吐息都是滾燙的,迷糊間,身邊的環境莫名朦朧著離他遠去了,就只剩下謝翎,也隔著一層淡淡的霧。
若是忘記了身處何地,他與謝翎這樣依偎著,簡直算得上歲月靜好了。
可惜不是。
哪怕是兩人現在的狀態,都跟無憂沾不上邊。
沈辭秋只閉了一會兒眼,面具底下的眸子就輕輕睜開了,病症沒消,如果在秘地的三天都是這樣,是個大麻煩。
不過無論如何,他都會帶著謝翎安然出去。
謝翎單手把玩著摺扇,外面的天已經快亮了,天邊晨光熹微,幾縷光線透過窗欞照進屋時,忽的,謝翎眼神一凜,一手握著摺扇,一手攬住了沈辭秋的腰,渾身都警惕地繃緊了。
沈辭秋也從謝翎的肩上抬起了頭,握住了榻邊的傘。
而後,離他們較遠的一扇窗戶被人從外面洞開,兩道人影從窗戶闖了進來,四雙眸子相對,兩邊皆是一愣。
闖進來的那兩人,其中一人被另一人背在背上,而被揹著的那人沈辭秋和謝翎都熟啊,不是孔清還是誰?
雖然孔清也戴著面具,但進了蒼藍秘境他們就沒換過裝扮,完全不耽誤沈辭秋跟他相認。
而揹著孔清的人,竟是魔族少主暝崖。
他們兩人身邊也飄著蒼藍之心,孔清狀態看起來也不太好,低咳一聲,有些激動:“宗主!”
除了找到沈辭秋的高興,還因為沈辭秋身邊的人。
那張謝翎用過的面具,那身金紅華貴的裝扮,還有手裡的摺扇……每一寸細節都熟悉得能讓人落淚。
孔清氣息不穩:“他是……”
沈辭秋知道他在問什麼,低低“嗯”了一聲,看了看暝崖,又用他們才明白的話道:“仍是先前那樣。”
孔清愣了愣,剛升起的情緒也一頓,而後輕輕嘆了口氣,嘆到一半,偏頭劇烈咳嗽起來。
暝崖看看沈辭秋又看看謝翎,闖入屋子時劍拔弩張的警惕心放鬆了:“既然是自己人,我們談談?”
謝翎見了孔清,本來想“啾”一聲,但看到暝崖就想起沈辭秋的話,這是不認識的人,不能啾,於是生生忍住了。
不開口不出聲,又被面具遮了眉眼,謝小鳥硬是端出了高冷範兒。
沈辭秋:“請。”
暝崖便將孔清放到帶著扶手的寬大椅子裡,折身回去關了窗戶,孔清咳了一陣才緩過來,啞著嗓子道:“宗主,我昨晚之時突然渾身乏力,有了病症,帶著的藥也無用,咳咳,幸好先前遇上了暝崖少主,有他在,我才暫時沒有落入險地。”
雖然他們都有了蒼藍之心,暫時不存在競爭關系,但在這樣的秘地裡,願意帶著一個沒什麼戰力的孔清,這合作,肯定是開出了別的價碼。
暝崖大大方方坐在孔清身邊,不急著插話,沈辭秋被謝翎護著的模樣太明顯,暝崖多半也有所猜測,沈辭秋道:“我也有些不適。”
他盡力讓自己的聲音聽上去沒那麼虛弱,說完這句,就發現謝翎攬著自己的手又緊了緊。
暝崖給孔清遞了瓶甘露過去,不求藥效,純當給他潤潤那咳得沙啞的嗓子:“看樣子,或許是部分得了蒼藍之心的人就會出現病症,以病軀迎戰只會更加艱難,暫時沒出現病症的人很難確定之後會不會有,比如我和……這位道友。”
暝崖指的是他和謝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