熾焰皇勾勾唇角:“這事兒既然是溫闌自己的錯,想必溫宗主也是個講道理的人,不至於為難我兒和他的未婚道侶吧?”
溫相矛抱著溫闌,咬碎了一口牙,他不看妖皇,只看玄陽尊:“玄陽尊,我信你大公無私,即是他倆都神志不清,怎麼就成了闌兒一個人的錯!如今犬子慘死於你弟子之手,玉仙宗難道就準備這樣算了嗎?!”
玄陽尊目光只在溫闌屍身上短暫停留,他沉聲:“等沈辭秋回宗,將此事再事無巨細稟告清楚後,玉仙宗會給鼎劍宗一個交代。”
玄陽尊沉肅的目光落在沈辭秋身上:“沈辭秋,與我回宗。”
沈辭秋站在地上,抬眼看著半空中的玄陽尊。
他總是這樣仰望他的師尊。
很久以前,是真心仰望。
但如今,玄陽尊於他而言,不再是高處的神。
那是他遲早要踏平的山,殺死的人。
沈辭秋還沒開口,謝翎先抬扇一擋:“不好意思啊玄陽尊,我陪阿辭在玉仙宗住了這麼久,如今該輪到阿辭陪我去妖皇宮了,我們的婚約可是諸位都點過頭的,他與我回家,你做師尊的不會不同意吧?”
玄陽尊在原著中確實是主角一大助力,看著很讓人眼紅的那種,但這個友方,謝翎不要也罷。
他一點不覺得可惜。
因為謝翎知道什麼對自己來說才是最重要的,別的都是過眼雲煙。
玄陽尊甚至沒有多分一點目光給謝翎,他只沉沉看著沈辭秋。
沈辭秋從前出於弟子禮節,很少直視玄陽尊的眼睛,但如今,他的弟子就那樣不閃不避看著他。
玄陽尊生出種奇怪的感覺。
好像這個由他一手帶大的孩子,不知不覺已經離他越來越遠了。
……不,或許先前就隱約有察覺,只是他沒有在意。
但玄陽尊篤定,沈辭秋不會忤逆他的命令。
沈辭秋少言寡語的性子,是由玄陽尊和鬱魁共同鑄就的,其中玄陽尊“功勞”更大。
沈辭秋從一顆小苗開始長大,玄陽尊用刀子把他修剪劈砍成當初的模樣,但現在,沈辭秋要自己斬掉那些枝葉,哪怕會流血會疼痛,也絕不再讓自己順著木偶的模樣生長。
他微微抬起下巴,琉璃色的眼眸中劃過天光,嘴唇翕動——
玄陽尊原本篤定的心裡驀地生出一絲難言的預感,他破天荒地在沈辭秋把話說出口前,警告般的,用低沉的語氣叫了他的名字:“沈辭秋。”
沈辭秋聽得清清楚楚。
但他仍然毫不遲疑繼續:
“師尊容稟,我已承諾,願跟謝翎去妖皇宮。”
師尊二字對如今的沈辭秋來說,是諷刺,是逢場作戲的譏嘲,他叫著師尊,但沒有師尊。
他早就沒有為師為父的師父了。
金玉宴上三族之人數以萬計,更有金仙在側,無數眼睛都看著這對師徒,無數人都聽得清清楚楚。
玄陽尊向來肅然冰冷的臉上頭回出現了愕然驚訝的神情。
他以為自己聽錯了。
但所有人的反應都告訴他,他沒聽錯。
當著所有人的面,沈辭秋擲地有聲:“回宗之事,恕弟子難以從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