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鞭打完,鬱魁忍著疼起身,眼眶通紅,不知是氣的還是委屈的,怨毒地拿眼刀刮過謝翎,他沒臉再留在這兒,剛要走,沈辭秋又道:“朝謝師弟道歉。”
我他媽——
鬱魁喉結滾了滾,拳頭捏得咔咔作響,回身低頭,也不看人,飛速道:“在下出言不遜,望殿下海涵!”
鬱魁說完轉身就走,心裡憤憤地想,等下沈辭秋來給他送藥,他一定要把沈辭秋晾在屋外,不誠心認錯絕不放他進門!
誰讓他為了個廢物罰自己,必須要讓沈辭秋清醒一點!
沈辭秋盯著鞭子上的血跡,纖長的睫羽半掩他漂亮的眼睛,藏住了他平靜表面下危險的情緒。
……還不夠,這麼點血怎麼夠呢,他的仙骨,他的心髒,流出的血可是侵透了他渾身的衣裳。
無人知道他正在安靜地發瘋。
沈辭秋輕輕地想,這點疼還遠遠不夠呢,師弟。
謝翎的聲音傳進他耳朵裡:“我聽他這話,怎麼像在說——你給我等著?”
沈辭秋睫羽輕顫,眼眸緩慢動了動,神思重新回到身體裡,他用靈光將鮮血抹去:“師弟不懂禮數,讓殿下……讓謝師弟見笑了。”
謝翎看向這個反派,如今沈辭秋還沒有叛出師門,可他與師門的關系已經能窺見一二了,鬱魁看著是單方面貼上沈辭秋,可沈辭秋卻淡漠得很。
“沈師兄,你好像不喜歡這個師弟?”
沈辭秋心頭微動,但神情不變:“何出此言?”
外人不該以為他天性冷清對誰都這樣,見怪不怪嗎?
“直覺,”謝翎笑笑,“你若不喜他,我身為你未婚道侶,自該同心同德,也不必給他好臉色看。”
鬱魁這種友方,他大可以不要,廢人廢人地罵爽了是吧,還用眼神讓我等著想給我好看,謝翎心道,你算哪根蔥?
沈辭秋眸光輕動,他清清泠泠地看過謝翎無懈可擊的笑,輕聲念:“同心同德……可我看你好像很怕我的樣子。”
謝翎心頭頓時一凜,警鈴大作!
他面上險險維持住了神情:“沈師兄何出此言,我分明與你一見如故,歡喜都來不及。”
“我見過一個很會演戲的人,”沈辭秋想到了小師弟慕子晨,“你的心性比他更出色,破綻更少,可你第一眼看我的時候,我也在看你。”
沈辭秋:“你一眼宛若見了天上仙,下一眼又像看見幽冥鬼,謝師弟,我在你眼裡為何會像鬼呢?”
沈辭秋的聲音涓涓如清泉,可落在謝翎耳裡,不啻驚雷。
是,要說謝翎破綻最大的時候,恐怕就是剛被沈辭秋驚豔,結果發現他就是反派的那一瞬,當時沒能藏住神情。
沈辭秋白皙的指尖輕搭漆黑暗光的長鞭,柔聲:“謝師弟?”
謝翎冷汗唰就下來了。
不怪人家能當給主角添堵的反派,這份洞察力,不容小覷。
自己要是不小心,沒準真會在劇情偏離的當下死在他手上。
謝翎大腦瘋狂高速運轉,張口挽救自己小命:“我見沈師兄,自然驚為天人,師兄仙姿綽約,怎麼可能跟鬼魅沾邊呢?”
沈辭秋撫過鞭子,一瞬不瞬瞧著他。
謝翎覺得自己笑容快僵了。
須臾,沈辭秋卻就這麼放過了他:“算了,也不重要。”
謝翎懸起的心在半空中不上不下:嗯??
不重要,什麼意思,不會反正你遲早要殺我所以無所謂是吧??
沈辭秋將鞭子繞著收好,心裡想的卻是,即便謝翎心懷鬼胎,也不重要。
他接連遭受至親之人背叛,已經沒什麼人心詭譎能再傷他,如果謝翎真有圖謀不軌,對他來說反而可能更好。
沈辭秋琉璃般的眸子恢複如常,放下手:“我想與謝師弟做筆交易,可否進屋詳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