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一天比一天冷,賀關已經在山谷下待了兩個多月,該找的、能找的地方都已經翻遍,但沒有人敢建議主子放棄。
他不會放棄的,就算再找一個月、再找一年,他都不會放棄。
因為知道陸溱觀沒有死,她在某個地方等著自己,她那麼專心地等待,他怎麼能讓她失望?
架起火,肉香彌漫,他們打通一條路、通往外面,食物不虞匱乏,訊息也不會中斷,有人猜測,也許再過不久,王爺就要在崖底蓋屋子了。
深吸一口氣,肉香引不起賀關的食慾,他瘦得厲害、也黑得厲害,使得他的眼睛看起更淩厲,面容更嚴肅,沒有刮的鬍子像雜草,覆蓋住大半張臉。
他的傷向來好得很快,但這次,兩個多月過去,竟還有些傷口尚未完全癒合,合身的衣服鬆垮垮地掛在身上,他像是在戰場上打過幾場艱險的惡仗一般。
魏旻雙手橫胸站在他身後,兩個人都沒說話,但周遭的氛圍滿是哀愁苦澀。
季方在主子爺跟前低聲彙報,“京城那邊已經開始動作,皇上處理掉幾個犯事嚴重的馬黨臣官,現在正在觀望馬氏反應,倘若他們想做困獸之鬥,皇上不打算手下留情,屆時馬氏只能連根拔除了。”
季方揉揉鼻子,主子爺送過去的罪證還沒正式派上用場呢,那才是最致命的一擊,若馬相爺聰明些,知道皇上已是手下留情,懂得急流勇退,放棄多年經營,或許馬氏還能留下幾條根苗,若是不識好人心,反拿好人當軟柿子捏,到時肯定會紮了手。
賀關明白皇兄仍然顧念母後,並不想馬家滅族,可若他們還想一搏,與某些對皇位仍抱持野心的人聯手,那麼等著看吧,皇兄雖然仁慈寬厚,卻也不是吃素的。
“京城不少人在看風向,大家都認為只要皇後的位置不變,馬氏就不會倒。”
賀關微微挑眉,這麼想就錯了,皇後的位置當然不會變動,皇兄只會奪其權,只會逼著她斷尾求生,讓她保全自己,不再顧慮馬家人。
如果她是個聰明的,皇兄打算留著她,安慰母後,也安撫馬丞相,要是馬丞相乖乖接受安撫,任由皇兄削權,自然最好,若是……
“程禎那邊?”程禎會怎樣對待馬茹君?一個對他已無裨益的妻子,他會再娶一個平妻,或者想盡辦法贏回阿觀的心?
“目前尚無動靜,但馬茹君幾次投帖想拜見馬側妃。”
馬茹鈺已經被嚴加看管,馬茹君當然見不到人。
而唐管事因為“東窗事發”被換掉,換上一個許管事,錢照收、看管依舊嚴密,恨得馬茹鈺牙癢癢。
王府滴水不漏的防衛讓馬茹鈺擔心不已,她一直揣想著會不會是陸溱觀和兩個孩子之死,王爺懷疑到自己頭上。
只是柳管事死了,馬茹君進不來,外面的訊息都傳不進她耳裡,而砸大把銀子託人往京城的信,剛出府門就被送到文二爺手上,她還不曉得自己已經被徹底軟禁。
“程禎還不知道京城的訊息?”賀關問。
“怕是沒那麼快。”雖然程禎耐力十足,但為了姑娘和水水的事,他對馬茹君的耐心已經到了頂。
“把訊息透給他。”
“是。”
“防疫如何?”
“姑娘的方法奏效,雖時有疫情傳出,可是都在一剛開始就被壓下,王爺的摺子已經送往京城,對陸姑娘的賞賜應該很快就會下來。”
所以他們沒有白忙?皇兄知道此事是阿觀做的,會怎麼獎賞?會很優厚吧,她是陸嬸嬸的女兒啊。
他抬起頭看著天邊彎月,阿觀到底在哪裡?
侍衛端來一盤肉,烤得金黃誘人,如果阿觀在……他承諾過的,要親手為她烤一頭乳豬,等她回來就立刻烤吧。
揮揮手,讓人端下去,他沒有胃口。
魏旻和季方互看一眼,魏旻接過盤子,再次放到賀關面前。“吃飽,有力。”
賀關理解他的意思,點點頭、接過盤子,他把肉塞進嘴裡。
沒有精神怎麼找人,他已經做好打算,無論如何,定要找到阿觀。
季方看看主子爺、再看看魏旻,算了,他們之間的默契誰也無法取代,退一步海闊天空,他不嫉妒計較了。
就在賀關塞進第二口肉時,有個侍衛滿臉興奮地沖了過來,嗓音帶著一絲興奮過度的顫抖,他立下大功了!
“爺,屬下找到一堵石牆。”
石牆?密室?
“帶路!”賀關立刻丟下盤子,快步跟著侍衛走去。
支著下巴,陸溱觀坐在一個三十幾歲的男子身邊,他正在調變催意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