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但凡有一點可能?唬誰呢,牛不喝水,還能強按牛低頭嗎?若不是馬茹君可以帶給他好處,他怎會點頭?他雖看不起馬家作為,可馬家勢力好用啊。
他真有嘴巴上說得那樣在乎她嗎?如果在乎,既然認定她在京城,既然非要找到她不可,為何還要離京到蜀州,這不是自相矛盾?
真理只有一個,於他,仕途家業遠遠比妻子親人重要。
她是真的不生氣了,與放下不放下無關,而是他已經成為她遠古的記憶。
小時候她養魚,魚死掉,她哭過兩、三天,然後傷心複原、然後結痂,然後若幹年後想起,再不疼痛。
他對她,也是一樣。
陸溱觀不應聲,任由他講到滿意,直到他歇口,她才道:“開條件吧!”
“開什麼條件?”
“要用什麼條件才能與你交換水水。”
他說那麼多,她半句都沒聽進去,她不想破鏡重圓,仍舊堅持當初的決定?不!他不允許這種事發生!
他硬著心回道:“水水是我唯一的女兒,你說,有什麼可以交換?”
“你還年輕,前途光明,未來三妻四妾,想要多少兒女都不是問題。”
“依馬氏的性子,你以為我可以三妻四妾嗎?”
“那就讓馬氏替你生兒育女。”
“你說馬氏身子有病,不能懷上孩子。”
“不介意的話,我可以為她治病。”
她寧願幫馬氏治好不孕,也要帶著水水離開自己?是他估計錯誤,她對他已經厭恨到這等程度?程禎覺得心裡有種說不出的滋味在蔓延。
他不開口,她也不說話,兩個人互視,明明曾是親密的枕邊人,可如今看著對方的眼神都顯得陌生。
她不像他認識的陸溱觀了,記憶中的她,總是以他為尊,事事為他著想,她的要求很少,他快樂、她便滿足,是什麼改變了她?
她也覺得不認識他,明明是一個再自私不過的男人,她當初怎麼會傻傻地相信他會她撐起一片寧靜安和的天?
他們有相同的訝異,只不過程顧看見的是陸溱觀的改變,企圖撥亂反正,而陸溱觀則是意識到錯看了他,深刻反省自己。
他們是截然不同的兩種人。
相視片刻,程禎下了定論,他朝她伸手道:“溱觀,別鬧,我們回家。”
陸溱觀眉心打結,花那麼長的時間,他還是隻說他想說的、只聽他想聽的,而她發自肺腑的話,一句都沒入他耳裡。
她長嘆一聲,不明白過去她是怎麼跟他走過來的。
就在她擔心著,他會不會以男人的體力優勢,強迫她回程家時,門被人一腳踹開,魏旻冷著臉大步走進來,他打量程禎兩眼,再轉頭看向陸溱觀。“走?留?”
魏旻一出現,陸溱觀心定,揚起笑回道:“走。”
兩人的對話只有三個字,可是程禎看見陸溱觀給予這個陌生男人他許久未見的笑臉,一顆心像被丟進油鍋裡翻炸了兩圈。
他不管不顧地搶到兩人中間,不客氣地道:“你是誰?我是她丈夫。”
這是狗狗尿尿佔地盤的方式,他是聰明人,從不用這樣粗糙的手段做為掠奪方式,但魏旻的氣勢太強,讓他倍感威脅,他沖動之下做出最幼稚的宣告。
魏旻連嘴角都沒牽動分毫,只抬起手輕輕揮過,連程禎的衣角都沒拂上,程禎就感覺到一陣強風朝自己刮來,風勢太強,他站立不穩,倒退數步,直到後背貼上牆壁,才阻止去勢。
將將站穩,魏旻和陸溱觀已經一前一後離開了。
就這樣走了?不行,她至少得說清楚那個男人是誰,她為什麼要跟他走?
他試著追上兩人,就在魏旻扶著陸溱觀上馬車時,他趕到了,他一把拉住她的手問:“溱觀,把話說清楚,他是誰?”
回頭,看見程禎布滿紅絲的雙眼,陸溱觀失笑,知道他誤解了什麼,她不想解釋,甚至想助長他的誤會,可是另一道熟悉的身影闖進眼簾。
是馬茹君,難怪今天她的眼皮跳個不停,原來是有朋自遠方來。
馬茹君動作也不慢,搶到他們跟前,扯開程禎的手,怒聲質問陸溱觀,“你想做什麼?!”
陸溱觀好笑地道:“我也想知道程大人想做什麼,要不程夫人回去好好問問?”
“你也知道我已經是程夫人,往後別再痴心妄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