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柳水榭裡,早到的馬茹飪後悔極了,為突顯自己曼妙身材,她刻意穿春裝出門,沒想到被這裡的風一吹,那濕冷是透進骨子裡的,偏偏她又不敢亂動讓身子暖和些,就怕發髻亂掉,影響完美形象。
為了抵擋寒意,她試著把所有心思放在賀關身上。
聽說他不好女色,後院沒有通房小妾,她不必擔心有人與自己爭搶,只是該死的李惠文,人死都死了,幹麼留下一個孽障?
算了,收拾一個六歲小孩何難?她下定決心,王爺的爵位只能讓自己的孩子繼承。
想到自己和王爺的孩子,她忍不住輕笑,她真沒想到王爺長得那樣俊,還以為他是個粗鄙魯莽的大老粗呢。
突地,她”個控制不住,打了一個響嚏,她狼狽地用帕子擦拭的同時,賀關走近。
一個心急,她用力擦幹鼻水,將帕子往婢女身上丟去,不想她擦得太用力,鼻頭上一圈紅印,竟和掛環的水牛有些相似。
見她如此,賀關雙眉微挑,不過是略施薄懲,倒挺有效果。
“宮裡有處梅園,花開得正好,王爺要不要過去賞梅?”馬茹鈺冷得直打哆唆,強壓顫抖,軟聲說道。
“不必,事說完就走。”
“王爺想交代什麼?”
“第一,本王改變主意,不續弦了,只迎側妃;第二,過完年本王就回蜀州。”
想起決定在蜀州定居的陸溱觀,他歸心似箭。
兩句言簡意賅的話,讓馬茹鈺備受打擊,他為何突然改變主意?
她是京城有名的才女,她的琴詩雙絕,風流名士贊揚不已,她的美貌無人能及,與趙璧珠並稱京城雙姝,所以他對她……不該是嫌棄啊……
思緒飛快轉過,馬茹鈺恍然大悟,是請封世子一事鬧到皇太後跟前,惹得王爺不喜?肯定是,王爺不願讓她生下嫡子後,與賀璃爭爵,才會決定壓壓她的風頭?
錯了,她不該心急的,只要順利嫁入王府,時長日久的,攏了王爺的心思,她還怕什麼?不過是個六歲小孩,根本不是她的對手呀。
她對躁進後悔不已,卻沒打算偃兵息甲。
“王爺誤會了,世子一事,並非茹鈺的意思,是皇後娘娘對皇太後提起的,之前茹鈺並不知情。”她只想維護自己的形象,把皇後推到前頭抵罪,並不覺得罪惡。
賀關冷哼,親侄女出賣起姑姑,半點不手軟吶,為人作嫁,皇後這次犧牲得未免太大。
他斜眼睨著她,自己人都可以如此出賣,遑論是外人,這般人品……難怪馬家要敗。
他不對她的解釋有所反應,只道:“馬姑娘再考慮考慮,若是不願出嫁,本王可以通知禮部取消。”
“不……”馬茹鈺有些激動的尖叫,隨即才意識到賀關還在跟前,連忙捂緊嘴巴,連連深吸幾口氣後緩聲道:“女子當從一而終,自賜婚懿旨進了馬家,茹鈺生是王府的人、死是王府的鬼。”
賀關冷笑,想當他家鬼的馬家女肯定為數不少。
“本王能給姑娘的只有側妃位分,沒有其他,還望馬姑娘想清楚。”
他這是在警告她甭想越過李惠文?她輕咬下唇,眉心緊蹙,她不甘心。
不過沒關系,她是什麼人啊,是京城權貴人人吹捧的馬茹鈺,只要她嫁進王府,他會看見她的好,會曉得她有多麼珍貴,哼,李惠文要怎麼和自己相比?不過是個五品小官的女兒。
此時此刻,她還不曉得賀關所謂“只有側妃位分”指的是什麼,因此不撞南牆不回頭。“茹飪想清楚了,好馬不雙鞍。只是王爺年後就回蜀州,那麼婚禮……”
“不過迎個小妾,何來婚禮?”丟下話,賀關頭也不回地離開。
留下頭昏腦脹的馬茹鈺,不停地問著為什麼?
怎會是小妾?側妃是要上皇家玉牒的呀,往後蜀王府後院以她為大的呀,他怎能用如此輕蔑的口吻說出那句話,他是看不起她嗎?
不對,不是這樣的,都說蜀王鐵面無私,手下不留情,他定是為世子之事遷怒。
呼……沒事的,以後她會“好好對待”賀璃,會寵他疼他愛他,誰說非要打殺?捧殺也行啊,只要他處處比不上自己的兒子,王爺又不是傻子。
不要急,慢慢圖謀,再壞的情況都能被扭轉,她可是馬家女。
可是旁的事能夠慢慢來,婚禮絕不能隨便,有多少姊妹看著呢,她們原就嫉妒她好運道
能嫁給蜀王,若連婚禮都沒有,她不敢想像自己會怎麼被笑話。
她不是小妾,她是堂堂的蜀王側妃!王爺可以憤怒,但不能在婚禮上頭任性,所以她必須……離開水榭,她想也不想地往慈寧宮走去,都說蜀王至孝,這事得讓皇太後作主。
只不過她才走了幾步,就有一名太監朝她走來,笑眼眯眯地對她說:“馬姑娘,您走錯路了,出宮的方向在那兒呢。”
“我不出宮,我要去見太後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