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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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潮濕,昏暗,無處不在的黑暗中傳來的窺視目光,哥譚市裡普通的一天。

阿梅利亞熟練的穿梭在布滿了泥水的道路上。她不知道現在幾點了,但哥譚的天總是黑得特別的早。

現在抬頭,就只能看見哥譚特有的壓抑猩紅的天空。這是黑夜來臨的前兆,而在哥譚,這一點尤其的明顯。

阿梅利亞加快了行走的步伐,她所在的這一片區域罪犯少得可憐。這是好事,也是壞事。

好事顯而易見,這讓她免於許多騷擾,而壞事則是,這條路叫棺材路。這裡是殺手鱷的地盤,附近當然沒人想要挑戰殺手鱷的權威。

她的腳步一頓,抬腳走進了右邊的一個灰撲撲的樓梯裡。如果在紐約或者大都會,這樣一條彷彿通向深淵的樓梯是決不會有人走進去的。

但這裡是哥譚,對於窮得連吃三明治都不捨得加片芝士的阿梅利亞來說,有這麼一條沒有沾染腐臭的鮮血和不明化學藥劑的樓梯就已經很不錯了。

她走過一道又一道的門,最後在一扇傳出神經般哭泣的鐵門旁邊右轉,開啟門走到了自己的房間裡。

哥譚最後的一絲陽光從房間外的小陽臺裡照了進來。因為這個陽臺,阿梅利亞的租金要比別的房間的租金貴上二十美刀。但當看到了這間房間的時候,阿梅利亞還是毫不猶豫的多掏了二十美刀給了那個老得就像裝蘋果的破麻袋一樣的房東。

阿梅利亞走了進去,把一直蓋在頭上的衛衣帽子摘了下來,露出了她那特殊的灰色頭發來,她的臉看上去不會超過十四歲,但卻已經布滿了疲倦。

阿梅利亞放鬆的坐在了床上,隨便的把腳上的靴子踢開。這間房間實在太小了,除了桌子和床,根本塞不下一把椅子。

而阿梅利亞也不想坐到小陽臺上的椅子上去嘗嘗哥譚工業的灰。她呆呆的坐在床上發著呆,享受著哥譚市難得的片刻溫暖。

阿梅利亞不屬於哥譚,準確來說,甚至不屬於這個世界,這並不是說她不是一個人類。她是在兩年前渾渾噩噩的來到哥譚,那時候她還是個小孩,記憶混亂,連自己叫什麼,幾歲了也不記得了。

她能準確感受到她不屬於哥譚,她隱約記得她是從一個溫暖的讓人放鬆的地方裡來的。但她卻確實有在哥譚底層骯髒的街道上摸爬滾打的基本生存能力。

她到底是從哪裡來的呢?這兩年以來,阿梅利亞只要一停下來就會開始想這個問題。沒有辦法,她實在是太窮了,她連報紙都訂不起,貼在牆上的報紙都是她幫樓上的那個癮君子打掃衛生換來的。每月支付小陽臺的那二十美元已經是她除了必要品和存款以外能拿出來的最多的錢了——她還在攢錢買電視機呢。

沒有娛樂,阿梅利亞又不想出去在哥譚的街頭自討苦吃,那她也就只能在腦子裡想一些東西來自我消遣了。而想得最多的就是這個問題。

而這兩年間她也確實想起來了一些朦朧的畫面,她經常看見一座美麗的城堡。除此之外就是一些奇怪的人——藍色的,毛茸茸的戴著眼鏡的男人。穿著黃色的亮麵皮衣,紮著雙馬尾朝她微笑的女孩。和一個坐在壁爐邊的輪椅上,有著平靜的藍色眼睛的人。

阿梅利亞覺得這些人和自己的過去說不定有些什麼聯系,因為阿梅利亞覺得她和周圍的人有些不一樣。她謹慎的將這一點隱藏起來。為什麼要隱藏,她也不知道,但這件事她做起來就像本能一樣。也許她確實不屬於這裡?

她愉快的想要繼續想下去,但現在顯然不行,饑餓的刺痛折磨著她,上一次吃東西已經是今天早上了。不管她到底有什麼超凡之處,現在她都需要一塊麵包來填飽肚子。

她從房間裡走了出去,左邊的房間裡那奇怪的哭聲已經停止了,整個樓道安靜得可怕。阿梅利亞輕輕哼著歌鎖好了門,快步走了出去。她想要在樓道口旁邊的麻子臉麗芙那裡買兩個麵包。雖然她的麵包賣得比外邊更貴,但阿梅利亞更不想因為節約五美分,就擔上被殺手鱷扯掉一條腿的風險。

但今天,阿梅利亞感到了一絲違和感。就在樓梯的正對面,垃圾桶和轟鳴著的空調外機中間,躺著一個穿著紅色衛衣和牛仔褲,看起來和她差不多大的人。阿梅利亞毫無興趣的把視線扭開,這樣的人在哥譚實在是太多了。也許他還年輕,也許他還需要幫助。但在這裡,助人為樂和好奇心是你想在這裡生存時就必須丟掉的東西。

她敲了敲麻子臉麗芙的門,過了好一會門才開啟了一條縫,黑洞洞的槍口和麗芙渾濁的綠色眼睛一起看了過來。看見了是阿梅利亞以後才不在意的把門開啟。麗芙的上半身幾乎什麼都沒穿,她的身後還傳來了男人粗辱的調笑聲。

“那麼。”麗芙皺起了眉頭,看起來很不耐煩“要幾個?快點,我還得繼續找樂子。”“兩個。”“自己去拿,你知道在哪……算了,我拿給你。”麗芙胡亂的把兩個麵包塞給了她,然後毫不留戀的把門關上了,很快裡邊就傳來了她的高笑聲。

阿梅利亞隨便翻了翻,麗芙給她的是兩個三明治而不是麵包,但她只收了阿梅利亞兩美元。阿梅利亞抿了抿嘴巴,往回走去。

那個人依舊躺在那裡,麗芙和阿梅利亞說話的時候甚至沒有瞥他一眼。阿梅利亞也不例外,她想轉身回樓道裡去,但這時候,那個躺在地上的人突然睜開了眼睛,露出了一雙在灰暗的巷道裡也分外明亮的藍色眼睛。眼睛主人只是看了她一眼後就又暈了過去。但阿梅利亞卻像被雷劈了一樣站在了原地。

她想起了模糊記憶裡的那個人。真是奇怪,她明明連那個記憶裡的人是男是女都不記得了,又怎麼會因為這裡的一個流浪小混混長著一雙和他一樣的藍眼睛就停下來呢?那個在壁爐邊的人對她來說就那麼重要嗎?

不管怎麼樣,現在上樓去,阿梅利亞對自己說。只是因為眼睛顏色像就把人帶回去的話,這也實在太蠢了,這混混醒了之後說不定會想殺了自己,就像之前樓下戴牙套的蒂芙尼一樣。雖然他肯定殺不死你,但別管這閑事,回去吧。但她還是慢慢的走到了穿紅色衛衣的少年身邊,用盡了力氣把他拉進了樓道裡。

我就知道我管不住自己,我怎麼就那麼棒棒呢?她嘆了口氣。在確定周圍沒人後,阿梅利亞的手上散發出一陣灰藍色的光芒,之後阿梅利亞就輕松的扛起了這人,手上還捏著三明治把他帶進了房間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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