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8 智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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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索林！”“不！”
多瑞、奧瑞連忙扶住巴林，歐因也匆匆跑過來，從懷中掏出小藥瓶，喂給他兩顆速效救心丸，按在舌底。“巴林！巴林，醒醒！沒事兒，是空槍！”大夥兒七嘴八舌地呼喚著年邁的老者，其中還夾雜著劫後餘生的慶幸和歡呼。波弗和邦伯一人抓住比弗的一條胳膊，才能避免同彼此哭著抱在一起。
索林左拳垂在桌下，手指破了皮，正滴著血。他紅著眼睛盯著略感失望的山大王，心有餘悸。如果這一輪不是空槍，如果他沒在最後關頭反應過來山大王的提醒是個陷阱，那他一定會向上收手，進而撞上對方故意上挑著射出的子彈。
桌沿一塊髒兮兮的猩紅。這一局，索林真的感覺死亡與他擦肩而過。那一瞬間很短，卻有無數念頭劃過腦海。索林真的害怕了。比害怕更多的是後悔，狄斯撫著他臉龐的凝視一閃而過，菲力極力掩飾失落的眉眼一閃而過，實施遠徵前巴林的勸說一閃而過，路上波弗與比爾博的交談一閃而過，比爾博驚魂未定的表情一閃而過。比後悔更占上風的是……
索林冷靜了下來。他想回頭找找看，但是身體已經坐正在山大王對面。索林隨意在外衣上擦了擦手，重新將兩手按回桌面，身體前探，胸膛抵住桌沿。“繼續。”索林盯著山大王的動作，眼神堅定且平靜。
放下對奪槍的執念，專注於音樂本身。索林相信自己不會因為幾句閑聊就聽錯音律。放下對生還的執念，專注於手頭上的事。索林不需要提醒自己那有多重要，他十分清楚，比後悔更占上風的是活下去的願望。
在索林連著三輪搶到手槍，連著三輪都是實彈之後。巴林覺得速效救心丸已經不夠給自己續膽的了。而堅硬如德瓦林，此刻也感到有些腿軟，他在小夥子們的攙扶下拄著膝蓋提氣。
索林相繼放倒了山大王的“左膀”、“右臂”和“首腦”，他開始找到規律了。山大王不怎麼擅長音律，但左輪玩得相當妙。每一局，當山大王比較把握會是實彈的時候，他會下意識把槍託朝向自己擺放。索林悄悄移動了下桌底的腿腳，不動聲色地謀劃著創造出路。
這一輪槍託朝向索林，山大王覺得槍口不是實彈。一曲終了，索林“慢”了一步。奧瑞蹲在後面抱住自己的腦袋，不敢再看。
“我選左腳，”索林推開凳子，站起來，繞過桌子走到山大王那一邊的左側，“腳掌，不是腿。”他受傷的左手緊緊握住桌沿。等對方打出空槍的那一刻，索林要借桌子的力踢出右腳。機會只有一次。
山大王對準目標，笑得高深莫測。索林緊盯著對方，又一次感到強烈的不適。
“砰！”是實彈！
索林猛地把左腳往回撤。“嘶！”感謝靴子的特殊設計，子彈擦著鐵皮而過，射進土裡。索林覺得自己肯定有一兩根腳趾頭被凹陷的硬物砸斷了。來不及感慨山大王的又一次騙局，索林飛身伸腿踹向對方。
山大王用手擋住了襲向自己脖子的鐵靴。但隨即索林左腳跟上，朝右鞋底一磕，鞋尖兒猛地彈出刀刃，穿過山大王的手掌刺向脖頸。山大王發出悽厲的慘叫。
電光火石之間，周圍已經亂作一團。波弗他們與山賊們扭打在一起。諾瑞渾水摸魚，搶來一把手槍，連忙遞給了多瑞。後者立刻根據奧瑞的指點，瞄準之前露過槍的小弟。指哪打哪，彈無虛發。其槍法一時間驚呆了全部同伴和部分土匪。
多瑞從沒提起過，他年輕時候立志報考警校，但最終沒能透過審查，因為他生在一個小偷世家。在他致力於把最小的弟弟培養成正人君子之前，多瑞是射擊俱樂部裡有名的神槍手。
“索林！”德瓦林大叫著想要甩開四周的圍堵。索林周圍暫時沒有手槍的威脅，但還有鞭子、利器以及山大王碩大無比的拳頭。此刻他只能拼命勒住山大王的脖子，用綁著利刃的右腳見縫插針地戳刺。該死的，肉怎麼這麼厚。索林的體型在山大王面前還是小巫見大巫了，他被甩得晃來晃去，難以刺中要害。
多瑞的子彈很快射空。而那些或站著或倒地的持槍小弟都距離他們太遠。諾瑞盯上了山大王手裡揮舞的空槍。他把之前撿起的子彈交給多瑞，自己冒險沖到前面，爬上桌子，伸手去夠山大王的拳頭。“諾瑞！”兩個兄弟擔憂地呼喚。諾瑞身後有個雜兵已經跟上，想拽住他的腿。格羅因從旁一個飛撲，把雜兵死死控制在自己身下，手忙腳亂地抓住對方的腦袋使勁往地上砸。諾瑞成功扒拉下來了左輪手槍，甩給多瑞。遠徵隊的火力得以續上。
然而還沒等多瑞裝填完成，一聲大過一聲的呼喊鋪天蓋地而來。波弗猛然發現，之前圍在他們周圍的山賊不過是冰山一角。被山大王俯身猛磕在桌子上，脫力鬆手的索林看到烏泱泱的一群人頭腳顛倒地向他們沖過來，心裡徹底絕望。就憑多瑞那一把手槍，根本不夠。他們都要完蛋在這裡。菲力、奇力還有另一家最年輕的小夥子奧瑞，對他充滿信任、義無反顧的其他兄弟，傻乎乎來湊熱鬧的打工人波弗，還有被波弗悉心照料著的比爾博，哦，比爾博……索林虧欠太多人了。
“砰！砰！砰！嗖！”遠處傳來一陣與氛圍格格不入的聲響。這異乎尋常的槍聲引得眾山匪紛紛扭頭向後看去。索林顧不得手上、腳上和後背，艱難地從桌上爬起。甘道夫的高大身影在人群中尤為顯眼。他手舉雙槍，定睛搜尋到狼狽不堪的眾人，心下鬆了一口氣，隨即張口大喊：
“拿起武器，戰鬥！戰鬥！”
隨之吸引了遠徵隊眾人目光的是在頭頂天空上炸開的閃亮煙花。甘道夫發出了訊號彈，救援就在路上！
眼看著形勢不妙，山大王觸動暗門，凳子一掀，身影消失在地洞裡，洞口隨即合上。“菲力，朝甘道夫的方向突破！奇力，搶他們身上的武器！”索林捏著刀刃，將暗器從鞋中粗暴拔出。他重新找回了力氣，為行動起來的眾人斷後。索林從未像此刻一般，對甘道夫的聲音感到無比陶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