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前年剛從別家公司跳槽到這裡,為了彼此不冒犯,同事間的關系早就互相打聽清楚了。她知道關域和唐佶甯交情匪淺,但這幾年即便兩人之間的緋聞傳得沸沸揚揚,也沒人見他們真正逾矩,有時唐佶甯甚至比任何人罵關域都罵得兇。
後來,大家才漸漸信了兩人真的是朋友。
「可是我??我不相信!」李敏霜堅持,「經理根本不需要這樣喜歡一個人。」
男人抬眸,下頷俐落,眸眼漆黑無比。「太卑微了,是不是?」
「我並不是這個意思。」李敏霜無法想像平時在公事雷厲風行的人,竟如此小心翼翼地喜歡一個人,即便使出一些見不得光的手段都在所不惜。
她從未以卑劣的想法去想過關域,她眼中的關域是正氣凜然,是體恤下屬,不因自身所處的位置而踐踏他人,然而看著男人坦然的神情,她無法為他找到任何辯駁之詞。
關域起身穿上外套,「妳不需要對我存有任何感情,也不用替我做的事找任何藉口。我就是這樣的人,為了得到想要的東西,我什麼都做得出來。」
關域是看出來李敏霜的心意,只是他從來不把這件事放在心上,也沒必要,他忠於所愛。
李敏霜也不在意自己的心意早已透徹,在關域踏出門前再次叫住他,「為什麼?唐組長對您來說就這麼重要嗎?」
「是,我需要她。」
他已經退讓太多東西了。他可以舍棄親情和友情,但他想找一個人,與他共存在這充滿黑暗的世界。
李敏霜突然就沒了聲音,有好多問題想問,心裡卻知道說再多都沒有意義了。
關域出了辦公室便撥通一天都沒回他訊息的人的電話。
響了幾聲,沒人接,進入語音信箱。
他皺眉,改傳了訊息。
關域進入車內,昏暗的視線讓他感到不舒適,心跳異常飛快。他最近積極服藥,想痊癒的想法讓精神科醫生因而誇贊他。藥物確實讓他降低焦慮了,但也讓他産生依賴性,今天一忙就忘了吃。
擔心被唐佶甯知道,他在車內也沒有放藥。
現下焦躁的手都有些不聽使喚,無法緊握方向盤,出現在視線中黑暗的區域逐漸擴大,包覆住他的身體,一點一滴地吞噬他的人。
女人的哭喊,皮開肉綻的血流聲,一遍一遍在他的腦海裡反覆。
譚勻將小小的他護在懷裡,躲開了拳腳,卻擋不住女人跪坐在地的求饒聲。
「妳這女人除了外表還有什麼?成天在外就知道勾引男人。我怎麼就養了妳這沒用的女人和一個小賤種!」
「關勝明你在說什麼?他是我們的孩子!你怎麼說我都可以,他是無辜的!」
「誰知道這雜種是不是我的孩子!妳在外不知道有多少男人,多少人捧著,給我戴了多少綠帽。」男人冷笑,「搞不好我現在還替別人養,這種孩子我可不敢認。」
譚勻氣得賞了男人一巴掌,哭喊道:「你到底要怪罪所有人到什麼時候?我當初嫁你時,你是怎麼承諾我?現在又是怎麼對我的?」
「妳敢打我?」關勝明的眼神轉瞬淩厲,呸了一聲,「妳讓我在朋友間抬不起頭來,妳別以為我不知道妳孃家的人也都看不起我。結果看看他們的女兒這麼高尚,呵!時尚名媛,還不是嫁給我了,不也是被我玩爛!」
「關勝明!」譚勻幾乎瘋了沖上去打他,卻被男人一巴掌打倒在地,接下來便是無情的踢打聲。
成年男子長期訓練的臂力有多強壯,關域從小就知道,他甚至能在無人之時在腦海不斷計算出力量。「賤種!你就跟你媽一樣賤!你們這種人就該通通去死!你還敢看我?現在連你也瞧不起老子是嗎?」
男人將他揍倒在地,拳頭無情地砸在男孩子瘦弱的身體,他蜷曲著身子,嘗到嘴裡不斷湧出鮮血的味道,視線模糊,胸膛、肚子和四肢,他已經感覺不到痛了。
關域仰著腦袋,緩緩地閉上眼。頭痛欲裂之時,他狼狽地去找手機,指尖顫抖,再次按下通話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