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子忽然彎起眉眼，問他：「那你喜歡現在的學校嗎？」
關域看著她，嗯，喜歡。
後來，他們真的搭上同一班公車，然而放學的公車沒有唐佶甯想像中愜意，人擠人，夾雜著汗臭味，她搭沒幾站就受不了說要下車。
她沒想到的事，關域居然也跟著下車了。
「我自己回去就可以了，你快走吧。」
「我看妳上車。」
不知道兩人是不是想到同一件事去了，唐佶甯看他一眼，見男人也回看她。
她急忙轉開眼：「我不是小孩子了。」
關域不答反問，「現在還生氣嗎？」
「我本來就沒有生氣。」唐佶甯有一下沒一下地壓著指腹。
「是嗎？」
唐佶甯不甘示弱：「你現在喜歡回家了嗎？」
聞言，關域笑了起來。
入夜的風摻雜著涼意，滲進舊時光，唐佶甯彷彿在對街看見同樣在等車的他們，身著制服，面貌青澀。年少的心思細膩且敏感，然而十年後的她卻只覺得幼稚和可笑。
早就不重要了。
反而是直至今日，她最驚訝地依然是她和關域從未失聯。
無論是十七歲的她，還是近三十歲的她，她從未想過這個熟悉卻有些距離感的男人竟還在陪她等車。
車來了。
唐佶甯恍神時，聽見身旁的人問，「不走嗎？」
大概是心虛，她快速坐進計程車內，擺了擺手。「你快走吧，很晚了。」
「嗯。」
關上門，唐佶甯坐在車內自後照鏡看見男人直挺的身影，潔白的襯衫浸入夜色，頎長的身形逐漸消融在寂靜的夜，望著變化的街景，她也不知道哪根筋不對，忽然想轉身再看一眼男人。
果不其然，他依然佇立於人行道。如同許多年前的那一日，男孩子也是這般目送她離開。
十年如一日，褪去制服，他似乎還是那個不愛說話的少年。
手心摸到西裝外套口袋的東西。
是她送的鋼筆。
唐佶甯一頓。
前頭的司機大哥笑了笑，「捨不得啊？」他說，「這麼捨不得的話，妳下車再和他說幾句話，我在這等妳。」司機果然慢下車速，唐佶甯有些受寵若驚，連忙搖頭說不用。
她摸著冰冷的筆身，忽然問道：「大哥，你記得你的初戀嗎？」
「初戀？早就不記得啦，年輕時愛玩，長得漂亮、玩得好就在一起，要說真的多喜歡反而沒遇過。」
聽完，唐佶甯緩緩地點頭。
「我還記得我的初戀。」
「是個怎麼樣的人？」
「很好的人。體貼、有耐心也溫柔，無論是成績還是現在的工作，他都是最好的。」
「聽起來是不錯的物件。」
「我最近和他交往了。」
「那太好了，這樣不就算是如願以償了嗎？」
唐佶甯默了默，開口道：「可是我剛想的每一個瞬間都不是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