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監、宮女如同潮水一般,來得快,去的也快,待養心殿再次陷入完全的寂靜之時,掀翻的書案已經歸位,碎裂的硯臺、筆架、果盤已經換成了新的,就彷彿洪昌皇帝沒掀過書案一樣。
又過了一會兒,一頭大汗的隋文忠呼哧帶喘的跑進了養心殿,噗通一下就跪在了地上。
見隋文忠喘的是上氣兒不接下氣兒,洪昌皇帝便是一擰眉頭,不耐煩的擺了擺手,“賜座。”
一旁戰戰兢兢,連呼吸聲音都要盡力控制的小太監趕忙為隋文忠搬來了繡墩,謝恩之後,隋文忠才坐在了繡墩之上,不過也緊緊是敢掛個邊兒而已,整個屁股坐上去?那是活膩歪了。
“叛賊既然拒絕和談,甚至還膽敢威脅要來京城。”,洪昌皇帝咬著牙說道,他雖然經驗不足,但可不是個傻子啊,還能聽不出司馬英俊那句“順便到建安城拜謁先帝”是什麼意思麼?怎麼可能呢,這句話不就是說他要打進建安城來麼,“朝廷是打算跟他們好好談的,封王封侯都在所不惜,可是朝廷的誠意他們視若糞土,所以不是朕要對他們下手,而是他們逼著朕下手。”
“陛下是要對司…對叛賊動手?”,隋文忠騰的一下就站了起來,頗為慌張的問道。
洪昌皇帝倒是沒想到自己這樣的一番話,會引得隋文忠有這麼打的反應,“你是什麼意思?難道是要讓朕繼續忍受這些叛賊的倒行逆施麼!”
隋文忠的臉一下子就垮了,心中是不禁哀嘆啊,老皇帝是英明瞭一輩子,一輩子基本上就沒犯過什麼錯誤,唯一的錯誤恐怕就是沒有指定儲君,才讓這個傻子成為了新皇帝。
“陛下,如果現在宣佈閔州所謂這個護國軍為叛軍的,恐怕對朝廷不利。”,這是隋文忠想來想去之後,鼓足了勇氣才敢說出來的,畢竟上一任宰相就是因為說出這樣的話,才被殺的。
果然,隋文忠的話音剛落,洪昌皇帝的臉色就是一陣鉅變,如今扈國宰相一職懸空,就是因為之前那位宰相郝柏瑜當著洪昌皇帝的面說出了類似這樣的話,絕對不能將閔州那個護國軍宣佈為叛軍,否則必然是引起民怨,也將徹底的動搖了各州郡主官的心思,畢竟當前同杞國的戰事趨緊。
見洪昌皇帝只是陰沉著臉不說話,於是隋文忠便是一咬牙,橫下心來說道,“閔州打著勤王討敵的旗號南下,正好應和了百姓對於戰事趨緊的擔憂,如果朝廷宣佈閔州是叛逆的話,就是將百姓推到了閔州那裡去,屆時恐怕是民心思變。”
“夠了!”,洪昌皇帝猛的一下拍向身前的書案,隨後養心殿的隋文忠以及太監、宮女們便再一次,毫不意外的跪在了地上,洪昌皇帝站起身來看向跪在地上的隋文忠,“民心思變?好一個民心思變,那你要朕如何?去跟杞國搖尾乞憐?向杞國求和?”
隋文忠猛的抬起頭,以膝蓋點地向前爬動,“陛下,萬萬不可!萬萬不可!”
“廢話,朕要真的是向杞國求和,扈南三郡就別想要了,到時候,朕就是直接把龍椅送給了司馬英俊那個閹貨。”,洪昌皇帝罵道,“這個閹貨竟然還聯手了漠北,還讓漠北出兵十萬來幫著他守老巢,虢國那些廢物更是沒用。不然朕何須顧忌他們這些渣滓。”
隋文忠便是眉頭緊鎖,過了片刻之後,才對司馬英俊說道,“陛下,臣在回程的路上碰到了一個人,他將一塊牌子交給了微臣。”,隋文忠趕忙從懷中掏出一塊牌子,雙手奉上,一旁的小太監趕忙拿過這塊牌子遞給了洪昌皇帝。
隋文忠可能窮盡一生都忘不了那張蒼老的面龐,多年前正是這個人隨意指點了自己幾句,而自己也就在當年的殿試之中奪得了三甲榜眼的名次,從此走上了仕途,在那些年當中隋文忠一直試圖尋找這個給了自己一番大機緣的人,但是過了近三十年的時間,隋文忠再未見過這個人。可是就在隋文忠以為那位當時看起來就有五、六十歲的老者可能已經故去的時候,在回到建安城的路上,隋文忠再一次看見了那個他以為早已經作古的老者,三十年的時間過去了,那位老者雖然面容更加蒼老、鬚髯花白,但是那雙眼睛已經有著攝人心魄的光芒。
只是隋文忠沒想到的是,這位老者只是將一塊牌子交給了他,並且告訴他,這塊牌子是讓扈國恢復的唯一希望。隨後就在隋文忠觀察那塊牌子的時候,那位老的已經不能再老的老者,就此消失了。
洪昌皇帝看到這塊牌子之後楞了很久,過了好一會兒才說道,“找到他,只要找到他,只有找到他,我們才有勝算。”
洪昌皇帝自然是非常清楚這塊牌子的力量,因為他很清楚這塊牌子是誰的信物,更清楚那個人在整個中土有著什麼樣的力量,那可是一人獨成一方勢力的人啊,那可是中土各國君王都要請為幕僚的人啊。如果真的能夠請動這個人的話,那麼自己現在所煩惱的一切可能都不在重要了,自己的腦袋能夠保住,自己屁股底下的龍椅能夠保住,甚至自己能夠平推一切,取得比老皇帝更大的功績。
所謂力挽狂瀾於既倒,大抵不過如此罷。
“是。”,隋文忠猶豫了片刻還是應承了下來,只是走出養心殿的隋文忠,腦海之中還是忘不掉交給皇帝的那塊牌子,那是一塊用純金打造的令牌,一面刻著八卦圖,而另外一面則是兩個大字——“明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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