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州嶺山郡,扈國行政區劃之中除閔州之外的另一個州,從體量上來說實際上同州要比閔州更大一些,閔州下設也不過是四個郡,而同州則達到了六個郡,這是在整個扈國都難為少見的情況。
同州刺史名為馬文江,馬文江是興宗三十年的進士,如今也已經是六十有三的年紀了,不過六十多歲的年紀就成為扈國兩大刺史之一,馬文江除了自身的能力以外,實際上也是因緣際會導致的大機緣。馬文江二十三歲高中進士,成為扈國有史以來最年輕的進士。
據傳說,這個馬文江是應該高中二甲頭名的,但是扈國的老皇帝司馬永延卻認為馬文江這個年紀,如果真的就給了他一個二甲頭名,那麼絕對不利於這個人的成長,必然會導致這個孩子有驕傲、自滿的情緒,因此大筆一揮便將本應該在二甲頭名的馬文江丟到了三甲十六名這麼個不高不低的位置上。
而且按照扈國的規矩,三甲進士是應該進翰林院學習兩年的,可是老皇帝司馬永延卻認為社會才是最好的翰林院,於是再遭遇了名次劇烈變化之後,馬文江再遭一難,連翰林院都沒得到進去的機會,直接被髮配到了沱江郡朗山縣當縣令去了。
按理說呢,當了一縣的縣太爺,對於馬文江這樣的三甲進士來說已經算不錯的了,即使是那些進了翰林院的人,在兩年之期後恐怕也不過是到六部衙門裡當個小小的行走相當於現在的辦事員),熬夠了資歷之後恐怕才能成為主辦或者得到下方的機會,畢竟是一個蘿蔔一個坑,即使是朝廷也刨不出那麼多坑來讓他們填,可是接到了旨意之後的馬文江卻沒有半點的喜悅,只是因為他要赴任的那個地方太過於糟糕了。
朗山縣恐怕是整個扈國最窮的一個縣了,三面環山一面臨水,三面環山其實也不是太可怕,可怕的就是這一面臨水,這個所謂的“水”指的是郎河,一條大河,這條神奇的大河有一個特徵那就是雨季發洪水,平時總乾涸,這就導致了一個問題,那就是三個月的雨季朗山縣的大部分土地全部都被洪水淹沒掉了,等到洪水退散,土地的含水量下降之後又趕上旱情,全年基本上是什麼都種植不了,整個朗山縣的老百姓幾乎是家家逃荒,雖然號稱叫做朗山縣,但是全縣也不過是六個村子,也就還不到一千人。
就像剛才說的,朗山縣的百姓幾乎是家家逃荒,周圍各臨縣、郡基本上都是他們的逃荒物件,因此久而久之朗山縣的險惡那真的是“聲名遠播”啊。在朗山縣縣令這個位置上,基本上就沒有人坐滿過三年的任期,有錢的就到處跑、到處塞錢,然後便直接調走,那些沒錢的則是努力的給自己製造一些疾病乃至於工傷,然後以此位藉口離開朗山縣。
在馬文江之前,朗山縣已經有一年多的時間沒有縣令了。上一任縣令是直接殺到了沱江郡郡守面前,一把大菜刀橫在自己的脖頸上,對著郡守怒目而視,“你今天不把老子給免了,老子就當著你的面喇脖子,臨死也得淋你一身血。”面對這樣的架勢,郡守也好免了這位縣令以防被淋上一身的鮮血,可是讓這位郡守沒有想到的是,自此之後朗山縣縣令一職就這麼空缺了一年有餘。
無論是沱江郡還是朝廷都選任了一些人,準備讓他們到朗山縣任職,可是還沒等正式下任命的時候,這些人便要麼是突發疾病,要麼是直接辭官不做,反正說死說活就不是不去朗山縣上任。
沱江郡很無奈,朝廷也很無奈,連帶著一向胸有成竹的老皇帝司馬永延也沒什麼辦法,不過沒想到就在老皇帝司馬永延只抓頭的時候,馬文江這個年輕的不像話的進士就一頭撞了進來。
“上官,學生不過是個小小的三甲十六名,這連翰林院都沒進,就之下任一縣縣令,是不是有違規了啊。”,馬文江微笑著使出了大殺器,將一錠銀子直接塞到了吏部一位行走的手裡。
這位吏部的行走顛了顛手中那腚沉甸甸的銀子,臉上雖然毫無表情變化,但是心裡卻完全樂開了花兒,這可是十兩銀子啊,他一年的俸祿才不過是不到十兩銀子罷了,這一趟差事竟然拿了一年的俸祿,這怎麼能讓他不高興呢?
不過他不過是個小小的行走罷了,不過就是上官給他公文之後,自己東跑西顛的去傳公文、傳話兒而已,至於上官到底是什麼用意之類的,他上哪知道去?不過這十兩銀子也不能白拿啊,萬一自己什麼都說不出來,恐怕眼前這位新晉的進士轉身就得告官,到時候自己丟了飯碗甚至丟了小命那都不是不可能的事兒,就為了這十兩銀子就搭上身家性命,顯然是不值得了。
雖然他不過是個小小的行走而已,不過久居吏部也讓這個人在身上鍍了一層官油,於是便抿嘴一笑,“你要知道,這可是當今聖上的意思,聖人是覺得你年紀尚輕,不想讓你到翰林院虛度光陰,實踐出真知,你到鄉土之間才能學到真本事,你可別忤逆了陛下的聖意啊。”
本小章還未完,請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面精彩內容!
馬文江一聽,這還得了,趕忙噗通一下就跪在了地上,“謝主隆恩,微臣定當竭盡全力,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快起來快起來,切莫聲張,這的確是違規的,你可別說這是聖上的意思啊,誰都不能說啊。”,馬文江的這一跪連帶著謝恩,讓這吏部行走是驚出了一身的冷汗,他本來就是瞎說的,萬一傳出去了那可真的就要掉腦袋了。不過這行走也是想佐了,他說的確實是真事兒。
“多謝上官,多謝上官,學生這就去準備,立馬啟程去朗山縣。”,馬文江朝著這吏部行走就是一拜,然後也不再管這位上官了,直接開始收拾自己的行李,準備立刻上任。
“額…那個…也沒那麼著急。”,吏部行走撓了撓頭,顯然沒想到自己的這一番話竟然讓馬文江有了如此的變化,“你還得先去吏部辦手續什麼的,辦完了才能夠上任的。”
馬文江就是一愣,然後便將已經抓在手裡的衣服什麼的都扔在了床上,“好,我現在就去吏部。”,說著直接就衝了出去。
“嘿,是真楞啊,讀書讀傻了麼?”,吏部行走掂量著手中的銀子便是一臉的苦笑,不過看著自己手中沉甸甸的銀子就覺得美滋滋的。
話說這馬文江可能是到朗山縣的候任官員之中,唯一一個不是痛哭流涕、滿臉愁容的,不僅僅如此,甚至他還滿面紅光、一臉的笑容,不知道的還以為他這是要入閣當閣老呢。
“你就是馬文江?”,吏部的一位主辦看著前來的馬文江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