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這個訊息已經被確認了,想來不日莒國就會發生動盪,既然是這樣的話,何不直接出兵莒國?”,已經成為了虢國皇太子的洛蘭朝著自己的老爹微微欠身,極為恭敬的說道。
虢國的皇帝洛覃剛剛將一粒葡萄丟進嘴裡,聽到了皇太子的話之後,到沒有直接回答,而皇太子似乎也並不敢追問,而是靜靜的站在那裡默默的等待著父皇的回應。在過去的這段日子當中,洛蘭算是徹底的認清了老爹和自己,老爹是老謀深算、陰狠毒辣,而他自己則完全是個初出茅廬又不經世事的毛孩子,自己想要同老爹鬥,那絕對是以卵擊石。
所以雖然虢皇洛覃依舊像從前一樣,將虢國的軍政事務無論輕重都交給皇太子洛蘭來處置,但是洛蘭無論事情是輕重緩急都會奏報給虢皇洛覃,聽從虢皇洛覃的安排。因為洛蘭想的很透徹的是,自己可不是獨子,在自己之下可還有好幾個弟弟,雖然他們年紀不大,但是自己的老爹歲數也並不大啊,在任何時刻自己頭頂的所謂“皇太子”身份都有可能會被廢除掉,而這也不過是老爹的一句話而已,畢竟近來的老爹動作頻頻已經讓全國上下的文武官員是噤若寒蟬。
虢皇洛覃用牙籤串起了一顆被剝了皮的葡萄,仔細的觀察了很久之後又放回了盤中,然後才抬起頭看向畢恭畢敬站在那裡的洛蘭,一擰眉頭問道,“出兵莒國?目的是什麼?”
“劉謂崖當年是莒國最有名的戰將,在軍中有著極高的威望,雖然已經就封多年,不過當年追隨著劉謂崖的將士都已經成長起來,很多已經成為了莒國軍中頗有名望和權柄的一方將領,只要劉謂崖振臂一呼恐怕這莒國境內會有很多人相應,屆時莒國邊境的軍兵必然回撤,莒北五國向、紀、芮、燕、宿必然會出現兵力空虛,這樣的好機會我們怎麼能錯過呢?只要由薛國公芮曉樓作為主帥,定然是摧枯拉朽,莒北五國必然將成為我大虢國的勢力範圍,為下部徹底肢解莒國創造更有利的條件。”,洛蘭聽了虢皇的話之後,先是一愣,然後便趕忙說道。
只是洛蘭的這番話並沒有得到虢皇的任何回應,此時的洛覃只是盯著自己的兒子,這位虢國的皇太子,未來可能會成為虢國皇帝的人,他似乎是在思考著什麼,亦或者僅僅是有些失神而已。過了好一會兒虢皇洛覃才面無表情的說道,“你是說讓芮曉樓掛帥出征?”
“是,芮曉樓不但是薛國公,更是名聞天下的刀聖,他鎮守薛國多年,同莒國作戰無數,鮮有敗績,在軍中和民間的聲望及高,由這樣的人親自掛帥必然會振奮士氣,戰場上也定然可以摧枯拉朽。”,洛蘭毫無遲疑的回應道,畢竟這是他早已經準備好的措辭。
虢皇洛覃便是無聲的輕笑,只是這笑容顯得並不是那麼的愉悅和歡快,反而充滿了戲謔和嘲諷的意味,“刀聖芮曉樓,他進來一向可好?”
“兒臣不敢,兒臣同各地封疆大吏素來沒有任何的交往,還請父皇明察。”,虢皇洛覃的話音剛落,洛蘭便噗通一下跪在了地上,俯低了身子,甚至聲音之中都有些顫抖。
此時的洛覃依舊是一臉戲謔的笑容,他站起身來走到洛蘭面前盯著皇太子那微微顫抖的後脊樑,滿是調侃的說道,“就算有交往又如何呢?你是虢國的皇太子,未來的皇帝,同這些官官將將有些交往那也是為了虢國的江山,朕怎麼可能會怪你呢?”,說著虢皇洛覃便將洛蘭從地上拉了起來,只是被從地上拉起來的洛蘭依舊低著頭,甚至都不敢抬頭看向他的父親。
“現在這樣做就意味著你心虛了,你知道麼?”
虢皇洛覃探過身子去,幾乎要將自己的臉貼在了皇太子的臉上,此時皇太子的額頭已經見了汗,洛覃則直接用自己的袖子為皇太子擦掉了將要流淌下來的冷汗,而皇太子則像是被石化了一般極為乖巧的站在了那裡,一動也不敢動。
“身子虛了,就讓太醫給你抓副藥調理一下,你還沒成親,這麼虛的身子以後還怎麼為天家開枝散葉呢?”,虢皇洛覃冷冷的甩下了這麼一句話,然後便轉身回到了自己的龍椅上。
見老爹回到了龍椅上,洛蘭才長舒了一口氣,只覺得自己的後背已經完全被冷汗打溼了,畢竟他可是剛剛在鬼門關前轉了一圈的人啊。
“你說的確實沒錯,劉謂崖是當年莒國最有名的戰將,在戰場上是威名赫赫、鮮有敗績,他和刀聖芮曉樓、杞國的付雨生還有扈國的路未盡並稱為中土四大戰神。”,回到龍椅上的洛覃一本正經的說道,“病大蟲劉謂崖,刀聖芮曉樓,鐵血戰神付雨生還有個索命閻羅路未盡。這一個個名字都顯得是那麼的張揚,那麼的霸氣,可是又如何呢?這些人一個個是垂垂老矣,尚能飯否?他們的時代是在將近三十年前,在三十年後的現在他們還是戰神麼?”
聽到老爹的話,洛蘭便陷入到了沉默之中。是啊,這些人的榮光是在將近三十年前,如今的病大蟲劉謂崖是真的病了,窩在涿州二十多年一直不敢造反,刀聖芮曉樓是縮在薛國成天擼貓玩,索命閻羅路未盡早已經是歸天卸甲,被調回國都當了個無用的安國候,唯有鐵血戰神付雨生還在軍中,但是也不過是給人當老師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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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謂崖在莒國自然還有許多的故舊門生,但是他那些故舊門生等著造反也那麼多年了,估計連最起碼的心氣兒都耗幹了。只有光腳的才不會怕穿鞋的,等他們穿上了鞋之後,又怎麼可能願意再次光腳呢?”,虢皇洛覃微微搖頭,“就算是真有那種愚忠的故舊門生,可是又會有多少呢?這一次可是劉煜那小娃娃出的手,他是在逼著自己的叔叔造反,既然他有了這樣的決斷怎麼可能是毫無防備呢?劉謂崖不可能佔據先機,就算是他在涿州經營了二十多年,但是又能如何?他將面對的是整個莒國。”
“但是莒國現在可是連土匪都沒有辦法對付的,在這種情況下劉謂崖是個那麼有經驗的人,莒國不一定能占上什麼便宜吧?”,皇太子洛蘭終於是鼓足了勇氣直視了自己的老爹,不過在那個瞬間當中,他從自己老爹的眼裡看到的卻是失望的神色。
“你真的覺得堂堂的莒國是連土匪都對付不了的麼?”,虢皇洛覃便是一皺眉頭。
有些驚慌的洛蘭欠著身子說道,“還請父皇明示。”
“那個韓青不過是個統領而已,雖然上過戰場但是從未做過主帥,這樣的人在內外勾結之下出現錯誤是一定的。劉煜那個小娃娃不過是想培養出自己的將領而已,如果這一次的主帥換做其他人,恐怕也不會有這樣紕漏。如果你光從這樣一次的失敗經歷,就推斷莒國沒有實力那麼只能說你的目光太過於短淺了。”,虢皇洛覃的興致顯然是很低的,不過還是耐著性子說道,“莒國雖然在椒金山剿匪一直沒有成功過的例子,但是這也是因為周邊國家一直是動作頻頻,這樣莒國很多時候無暇顧及,所以剿匪才成了年年剿,年年敗卻又年年再剿。”
皇太子洛蘭微微抱拳微微躬身,“兒臣受教了。”
“朕說過,你的對手是劉煜,那是你一輩子的對手,你不要把這個人想的太簡單,想要輕易的就從他身上佔到便宜那是不可能的事情,想都不要想。”,此時的虢皇已經顯得很不耐煩了,滿臉都寫著嫌棄二字,“為了給你營造一個好的條件,朕才俯下身子要同莒國和親,如今莒國的公主已經到了我虢國,這種情況下同莒國開戰意味著什麼?背信棄義!得道多助,失道寡助。堂堂虢國如果在這種問題上連最基本的道義都背棄了,今後誰會信任你?如果此時同莒國開戰必然是結下死仇,只要莒國朝廷一日還在,那麼虢國就必然要承受莒國的反擊。以我虢國如今的實力來看,想要在這一役之中徹底消滅莒國是絕對不可能的事情。想撈便宜不是不可以,但是必須要想清楚需要付出什麼代價,這樣的要價可不是老便宜,是在陷虢國於萬劫不復!”
虢皇洛覃是耐著性子的說完了這番話,不過他卻覺得自己的兒子似乎並不認同,臉上竟然還寫滿了質疑,“你是覺得朕說的不對麼?”
“兒臣不敢,只是我虢國如今已經向扈國出兵了,難道扈國這一次必然會滅亡麼?”,被老爹察覺了想法的洛蘭,此時也只能是硬著頭皮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聽到兒子的話,虢皇洛覃便是冷笑連連,“扈國?你說的對,這一次扈國是必然會滅亡的,更別說那小娃娃成天盡做一些天怒人怨的事情了。洛蘭,你要記清楚一點,這天下最安分的,最老實的是老百姓,他們向來是逆來順受的,如果不是被逼到死路上的話,他們是永遠不會造反的。可是杞國和扈國不過剛剛開戰,前線兩軍還沒有碰面,扈國就有三個郡出現了暴動,這說明什麼?這說明扈國朝廷已經不得人心了,這是剛剛開始,所謂大勢所趨就是裹挾著所有人,不論他是願意還是不願意。另外,扈國那位老皇帝在多年前就埋了顆釘子,甚至還親手的抹掉了幾乎所有的記錄。閔州的那個司馬英俊驚才豔豔,要比如今建安城裡那剛愎自負的小娃娃強太多了,扈國人有傻子,但不意味著其中沒有聰明人,總會有聰明人站出來做該做的事情,至於什麼時候做恐怕還是要事態更明朗的時候吧。司馬英俊的勤王討敵恐怕會讓扈國的大部分人站到他的身邊去,他的主要任務是奪去皇位,次之才是打敗杞國。至於我們不過是收復失地而已,料司馬英俊也不會在這個問題上同我們纏鬥,畢竟這一次所謂的使團遇襲幾乎會讓扈國同杞國到不死不休的地步,如果扈國再同我們不死不休的話,他也就沒活路了。”
此時,虢國皇帝的寢宮之中分外的安靜,皇太子洛蘭顯然是被老爹的分析鎮住了,他承認在玩弄心術的問題上,自己卻是和老爹不是一個層次的,自己在老爹面前玩弄心術只能是招來降維打擊,但是他卻沒有想到自己的老爹是這麼一個高瞻遠矚的人,這個恐怕就是全域性的把控吧。自己是但從莒國的問題上考慮,而老爹則是將中土的各方勢力都考慮在了其中,不但是面面俱到而且還可謂是一針見血。
“身在中土,絕對不能只考慮一城一地之失,否則必然會陷入到萬劫不復的地步。”,虢皇洛覃有些感慨的說道,“莒、杞、扈三國的之所以當年同我一起訂下了停戰的大計,就是因為我們四個人發現中土的局勢已經到了一個前所未有的地步,動一發而牽全身,如果繼續打下去沒有人知道結局是什麼,甚至有可能會出現鷸蚌相爭漁翁得利的情況,所以不得不停下來。北面的漠北,南邊的南洋島國,東邊的扶桑、高句麗還有西域各國,哪個不想進來摻和一腳呢?”
洛蘭認同的點了點頭,那些番邦哪個不是包藏禍心呢?只是如果這麼說的話,這一次杞國和扈國開戰,豈不是要讓中土徹底陷入到戰亂之中麼,想到這裡洛蘭便趕忙抬頭看向老爹問道,“父皇,既然如此的話,這一次杞國和扈國開戰,豈不是會讓中土陷入到無盡的戰火裡?”
“無盡的戰火恐怕還不大可能,不過至少短時間之內不會有所停歇。當年我們四個人也是花了些時間才搞明白的,只是如今莒國的英宗劉謂柏,扈國的興宗司馬永延都已經死了,杞國的獨孤秋歌顯然也已經是苟延殘喘了,或許還需要花上些時間他們才能搞明白這一切吧。”
虢皇洛覃說到這裡的時候,停頓了一下,似乎是想到了什麼,“莒國那個小娃娃可能會先想明白,不然他也不會選擇在這個時候對自己的叔叔下手。”
“父皇是說,那個劉煜是認定中土要陷入到戰火之中,所以為了早點解除隱患才在這個時候解決涿州問題的?”,洛蘭有些詫異的問道。
虢皇洛覃點了點頭,他一臉認真的看向洛蘭,“所以朕才說他不是個好對付的角色,只是也不能讓這就這麼輕易的如願了,我們總要給他找點事情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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