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將這荒野孤城塗抹上一層濃郁的黑色。
因為有宵禁,大街小巷顯得格外冷清。不過某些特殊場所,依舊燈火輝煌,不時有喧囂傳出。
城主府,宴客大廳。
夜宴已近尾聲,一群衣著暴露的舞姬紅著臉慢慢退下,無關緊要的人員也都酒足飯飽,心滿意足的向此間主人告辭。
最後,整個大廳只剩下四人。
坐在主座上的泣血城城主趙銘臺,垂手立在身後的美貌少年,以及兩位來自南曜的使者。
今日這夜宴,就是專門為這些南曜使者舉辦的接風宴。
不過兩位使者都是副使,年長的叫陳和,年輕的叫王明忠,都來自南曜朝堂。
此外還有一位正使,由二日神教聖使擔任。不過那位正使大人並沒有出現在夜宴上,據說是另有要事處理。
陳和滿臉酒氣,卻依舊清醒。
他看著主座上的老人,沉吟片刻,說道:“城主大人,方才人多嘴雜,有些話陳某也不好直說。”
“陳大人,有話但說無妨,老夫洗耳恭聽。”
趙銘臺身上裹著名貴的毛皮大衣,就露出一個滿是皺紋的腦袋,看樣子確實有幾分王八氣象。
“城主大人,如今我南曜國勢如日中天,一統聖域不過是遲早的事。泣血城雖孤懸荒野,遠離聖域,但陳某還是覺得,城主大人應該早做打算,為這一方百姓謀求後路。”
陳和說道。
“泣血城不參與聖域紛爭,這是我們立世之本。”
趙銘臺緊了緊身上的毛衣,靠著座椅後背,眯著眼睛望著滿地狼藉的宴會大廳,“何況南曜一統聖域,恐怕還言之過早,別忘了聖域還有東虞,還有託天城。”
“東虞國主年邁昏庸,如今朝堂爭權奪利,早已糜爛不堪。至於託天城,嘿,說到底不過是一座城而已,若不是各國遵守盟約,不對託天城用兵,如今哪還有什麼託天城。”
叫王明忠的使者滿臉通紅,說話也無所顧忌。
趙銘臺呵呵一笑,眼中露出一絲譏諷。
若東虞和託天城真像這位王大人說的這麼不堪,那野心勃勃的南曜豈會隱忍到現在。
不過十年前南曜攻陷永安王都之後,確實變得越來越強勢。這些年秣馬厲兵,和東虞之間關係越來越緊張,爆發大戰那是遲早的事。
至於哪一方贏面更大一些,趙銘臺確實看好南曜,不然這些使者也不會出現在這裡。
他原本的意願是和南曜聯盟,但聽這些南曜使者的言語,似乎不只是要聯盟那麼簡單。
這讓趙銘臺頗感不悅。
“且不說聖域局勢如何,就說這泣血城吧。泣血城地處荒野,四周妖魔橫行,若有大規模屍潮爆發,滿城百姓豈不危矣?”
陳和抿了一口酒,看著主位上老朽的城主,也聽過這位號稱千年王八的老人的傳聞。
他笑了笑,道:“這次國主聽說泣血城有意尋求我南曜庇護,特令朝堂上下出謀劃策,為解泣血城遠近之憂,擬訂萬全之法。”
“哦,不知陳大人口中的萬全之法所指為何?”
趙銘臺一臉漠然,顯然對這所謂的萬全之法不感興趣。
陳和看了他一眼,道:“國主想在泣血城修建神殿,有二日神教庇護,相信沒有什麼妖魔鬼怪敢覬覦泣血城。當然,修建神殿這事還需要城主大人協助。”
“想要在城中修建神殿也無不可,只是這泣血城百姓向來冥頑不化不服管教,只怕二日神教很難吸收到信徒。”
趙銘臺聲音稍冷。
二日神教是南曜國教,如果真讓南曜在泣血城中修建神殿,那相當於在趙銘臺頭頂懸著一把利劍,那他恐怕以後睡覺都不安穩了。
“招收信徒之事,有神教聖使出面,無需城主大人費心。”
王忠明見這位趙城主似乎有些牴觸,又滿臉自傲道,“我南曜神教連神脊山那些野蠻人都能感化,更何況這偏遠小城的百姓。”
“一方水土養一方人,神教想要教化泣血城百姓。依老夫看,恐怕很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