揮退繁縷,趙明月果斷抬手捏住她紅燙的腮:“段玉瑾,再醉話,姐姐可走了。”
段玉瑾呵呵地笑:“姐姐,你也瞧不上我,也覺得柔比我好,對嗎?柔機敏活潑,同你一般珠光玉輝的。有她在,封公子哪裡還看得見我…”
趙明月摸摸她的頭:“既然你這麼喜歡封家公子,我便去請父皇做主,給你們賜婚怎麼樣?”
段玉瑾眼睛一亮,但很快便黯了下去,堅定地搖頭:“如此一來,封公子定會對我厭惡到了極點。他那般睿智果決,倘若一怒之下想了法子攜封將軍與封夫人共同脫去青焰籍,我豈不是成了國之罪人,還要連累爹孃和姐夫?”
趙明月微微牽唇,只與她蓋好被子,沒再多言。事實上,她之所以這般辭,便是曉得,她這妹子雖然一根筋了些,卻於不可自拔之外尚有一絲理智,是不大可能拿婚事搏姻緣、以為兩個人成了婚便自然而然生出感情的。
起身要走,又被開化的段二姑娘扯住了裙襬:“姐姐,你不勸勸我麼?”
勸?
趙明月轉轉眼珠兒,“姐姐可是寧可你姐夫嫌惡,也要拼命嫁給他的。這上頭,你可比姐姐開化多了。”
段玉瑾毫不猶豫地點頭:“這倒沒錯。姐姐那時的傻,咳,勇氣,全下都沒幾個女子能比得過去。”
趙明月掙了掙眼,嚴重懷疑這妞根本沒醉意。
又聽得她嘆道:“柔的道理我全明白,只是半點也做不到。我倒覺得,經過一番生死劫,在乎的更少了,想要的東西更該勇敢地去追求了。”
好像是這個理兒。
趙明月默了默,言道:“清的話便是我的意思,不過道理都是講給別人聽的,自己身上無法可想。你雖纏著我勸你,似乎想教我敲打醒你,然則內心已有思慮。不過是煩憂不得紓解,此刻借酒朝我發發氣悶罷了。”
段玉瑾有些訝異地瞧著姐姐,冷不丁打了個酒嗝,方才已見清亮的目光即刻迷濛:“姐姐不愧是姐姐,這般通透,本姑…我會好好記著你的話,絕不輕易任性行事…”後面的聲音便聽不真切了。
趙明月一瞧,已是睡了過去。於是替妹妹放下床帳,搖著頭出門去。--通個剷剷的透,她委實是不會勸人。清與人講道理的本事在她之上,她再多餘廢話,只怕要適得其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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岱眉正掩在娜麗花叢裡扎著絹花,抬眼從漏窗處瞥見燁然踱近、比這有著“鑽石水晶”美名的花兒還璀璨的女子,忙停下動作,著婢女將桌上的笸籮收拾了去,上了二泡的春露紫玉來。
趙明月走到藤桌旁坐下,先喝了大半杯茶,而後不過癮地咂吧著嘴:“還是酒好喝些。”
岱眉立時笑了:“不僅好喝,還容易上頭呢。若不是雋兒攔著,便是有十個你,也不夠與媚好兒對飲的。”
果然是沒醉呢。
趙明月搖搖頭,輕描淡寫地向母親了些她家媚好兒那家喻戶曉的心思,便要去尋青雋。
岱眉不放心地拉住她:“你妹妹果真無妨麼?”
趙明月看著她:“便是有妨,孃親也沒法可想。感情這種事,勸是無用的。”
心念一閃,又道:“孃親,你對各宗親達貴家的女兒知曉可多?能否將其中性子囂張或刁鑽的列出名姓?”
段門岱眉覷了眼她家放到整個盛彩大陸都能憑囂張與刁鑽名列前茅的大姑娘,怔怔頷首:“我明日約了丞相夫人同大司徒夫人敬香,屆時可向她們行個方便。”一時都忘了追問女兒要那名冊來何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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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明月到老爹書房裡撈了與老丈人下棋下得一腦門子汗的青氏某夫婿出來,便一言不發地鑽進馬車裡,兀自想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