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流沙!是雪流沙!”大嗓門蹦跳著叫道:“定是這些賊人魯莽無禮,激怒了神樹之靈!”
靈使瞪了他一眼,終於忍不住往他臉上丟了個更大的雪球:“我看是你大喊大叫的才引得山風呼嘯、積雪塌裂!”
轉臉朝趙明月再施禮道:“多謝娘娘提點。雪流沙來勢兇險,殿下同娘娘於此處不熟,就請跟隨敝屬一道。待雪患平息,再做打算。”
赤冽軒與寒江交換了下眼色,微微頷首。
靈使便即吩咐族衛:“你們一半帶著殿下與娘娘往東坡上走,剩下一半跟我來。”
趙明月見他望向蹤渺林,心中一緊,迅疾擋在他面前:“大人莫不是要憑血肉之軀,去攔阻那浩大的雪瀑?”
靈使神色堅定:“神樹既出了雪面,重歸壤下需半個多時辰。它佑我族人,我等萬不願教它折命於雪災之中。”
赤冽軒冷嗤:“它既護得了你們,自然也護得了自己,不然怎謂之神?要來何用?”
靈使張口欲辯,卻見其他族衛隱約現出頗以為然的情緒,不覺皺起眉。
趙明月緊著道:“你要送死便一個人去,莫要連累了你這班兄弟。待你完成拯救神樹的神聖使命,靈魂飛昇天國,便與神樹之靈一起保佑他們罷!”
靈使咬牙:“好!所有人都退往東坡。待我將神樹送回地下,便來與你們會合。”
下一秒便教趙明月封了大穴,眸兒朝倆族衛一立睖:“傻愣什麼?還不快拖走!”
給這不被活埋不回頭的死腦筋耽擱了陣兒,噗噗的滑坡聲已演變成隆隆的翻滾撞擊聲,層層雪浪奔湧侵近,瞬息便將山腰處的松林吞沒。
一行人踏著薄冰盡覆的雪壤移往東面高地,不時回頭觀望。一名護在趙明月身後的族衛言道:“娘娘不用太驚慌,這場雪流沙屬幹崩。即使躲避不及,也不至於沉在雪體深處不得而出。”
正說著話,他腳邊的灌叢便蓬出一團雪霧,間雜著星星點點的皮毛與紅色。
赤冽軒掃了一眼,將趙明月攬得更緊,步子愈快。“雪瀑中雜有堅冰或岩石,大家小心擋避。”
趙明月憂心道:“不會是蠢蠢吧?我好一會子沒見著它了。”
“是一隻狍子,已經被撕碎了。蠢蠢不喜寒地雪氣,早回到近郊去了。”
“丫個沒義氣的,回去就把它烤了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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凕塬東坡較雪瀑飛墜的北坡高拔,卻平緩許多,壤層也結實堅固不少。一行人陸續登上半山腰,大略便望見了北坡峰頂。
確切地說,此時的北坡已不見了頂。迅速滑落的大塊積雪削高填低,短時間內便將坡下方圓數百米的平地堆高。從一側看去,酷似一塊巨大的梯形雪體。
方才同趙明月說話的族衛一面招呼扶著靈使的兩名同伴快些登上山腰,一面朝落在後面的同伴喊道:“尚未立錐,雪體還會滑墜,趕快!”
那名族衛手扶膝蓋,步伐緩慢且勉強。趙明月望著他的腿,思忖道:“莫不是…”
“脛骨斷了。”赤冽軒寒著臉擋住她的視線。
趙明月才扒下他的手,便聽得其他族衛的低叫。
那尚未堆錐的雪體果然開始滑墜,且速度比先才更快,勢頭愈勁。
兩名族衛見狀,立刻一左一右架起受傷的同伴騰空而起。只是方才纏鬥與奔躲有所耗損,體力難免不濟,不過數十米遠便落在了雪面,腳下因斜坡與溼水而打滑,不進反更往坡底退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