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層依舊高遠深邃,且是依著黃道十二宮的樣式構建,迷眼得緊。瀾漪本想再將那美麗的花兒召喚出來問問逗逗,又擔心會驚動它家主人,只好照著某人給的地形圖,尋寶似地一格一格試探過去。
巨大而厚重的石壁隔音效果好得礙事,瀾漪轉了好大會子也沒聽見人聲。打眼瞧了瞧守在石階口的三名錦衛,一面撤了掩飾蹤跡的陣法貓到牆角,一面撿了兩塊石頭,分別丟往不同方向。
三人立刻發現了,眼神瞬時凌厲起來。瀾漪躲著去查探的倆人的視線,同時也關注著留在原地的那位。見他表情依舊平靜,眼神兒卻幾不可察地閃向某處,便得意地呲了呲牙,重新結起陣法,悄悄地挪過去。
待她小心翼翼地勉強擠過某道堅硬石門的縫隙進到裡面,確認近旁沒有人,終於憋不住地大喘著氣暗嘅:明明是自己的地盤,怎麼搞得跟做賊似的,還是個飛賊!
便在這時,一道蒼老的聲音從她腳底下的斜前方向傳來,陰戾得教人直起雞皮疙瘩。“乖徒弟,你如今越發本事了,竟夥同旁人將我誆了來。你這是打算欺師滅祖呢?”
是那清心老道麼?
瀾漪下意識嘀咕了一聲,立馬矮下身子,整個人趴在地上,匍匐著捱到了所在的懸巖邊緣。那邊緣橫著一排不規則的散塊,又大又高,中間還有縫隙,正是個偷窺不怕被逮到的安全地兒。
透過縫隙往離她約摸兩三層樓的斜下方一望,好傢伙,除了雲大爺,其他四個齊活了。千里迢迢從藍域奔過來的那位,連她面兒都不及見就直接現身在這兒了,這戲得有多重頭吖!
錦炫斯面無表情地睨了老道一眼:“你勾結邪派餘孽當街殺人、以妖術擾亂公序民心,謀刺外邦貴客、威脅朝廷命官,隨便一條都是死罪,還需要赤殿下髒了自己的手麼?”
清心毫無懼色地看向赤冽軒:“好哇,我就等著乖徒兒送我上公堂。到時候全天下的人都會知道,赤錦擎政王是如何背德不義、陰謀弒師的,就如同當年他的父親強搶別人所愛一般,鮮恥至極。”
這哪是老道,分明是老賴!
當年,赤冽軒的母親確實與這老賴青梅竹馬、甜蜜有加,可惜此人生而不良善,先是利用自己師妹的超卓天賦,哄騙她共練邪功。被師妹苦勸無果後,又與他人共謀,欲將美麗動人的愛人送與魔門換得秘術。若不是如今的赤錦凜帝及時出現,施以援手,耐心開導,溫柔相伴,她那位死心眼的師叔定是要生不如死了。
思及此,瀾漪不由望向赤冽軒。畢竟是這般詆譭自己父親的話語,他可別激動才好。
赤冽軒看起來冷靜得很,眼皮子都沒動一下,只是冷冷地笑:“看來你這十來年別的沒長進,無恥程度卻是登峰造極了。我做事甚少後悔,如今不得不為你破個例。我真後悔當年應了母親之請,讓你多活了這許久,害了更多人。”
清心扯開嘴:“我那師妹就是善良。”
頓了頓,笑得越發賴皮:“我知道論人論頭腦,我都鬥不過你,何況還有這幾位幫襯。我明知道你們挖了坑,來跳之前自然是做了萬全準備的。旁的且不說,就有一點。只要我今日沒有安然無恙地從這裡出去,明日你勾結幾國權貴害了我性命的訊息便會傳到你母親耳朵裡。”
“多活了幾十年是不一樣,敢在本侯的地盤耍起這些下三濫來了。”錦炫斯不以為意地撇了眼赤冽軒:“跟著這樣的師父,你能長成今日這般也算是正人君子了。”
青雋也瞄了瞄十幾年的兄弟,心知他根本不會以清心這話為威脅,口中卻愁道:“放人,後患無窮;不放人,你便是不仁不孝。這可就難辦了。”
“成了,都別在這攪渾水了。”藍雲悠一直默然坐在稍遠處看幾個人詭來詐去,終於忍不住起身過來,對著錦炫斯道:“趕緊叫人進來,該怎麼收拾就怎麼收拾。值當在他身上耗什麼時間!”
這麼多日沒見他家乖寶,好不容易抽身過來,反而對著個從裡糟到外的妖道,他真是看誰都不順眼!
錦炫斯應了聲,就要做手勢召人。
老道瞬間傻了眼,腦子眼看一片空白,忽地靈光一閃。“珣兒!珣丫頭!”
錦炫斯的手頓在半空,其他三個已經走出一段距離的也立時停下腳步轉回身,面色一應地陰沉下來。
瀾漪也教老道這憑空一吼震了下,再加上四枚禍水冰寒的氣場,趕緊忍住想打的冷顫,趴得更低。
方才幾個大高個兒圍著她沒瞧清,這會兒才發現這老賴一直半躺著側臥在地上,一點兒也沒換過動作,估摸著是被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