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炫斯就在隔壁又隔壁的錦華院辦公,很快便趕至。“濃兒,我近日忙於朝堂內禍,對門內疏於打理。已令飛宇前去嚴查修整,逾日便可開放。”
“傻樣!”趙明月收起愣怔,抬指點著關心則亂某人的額。“什麼事情,第一個做的人是智慧至極,第二個學的人便是愚蠢至極。你那麼些個店鋪門面,難道連這個道理都不明白?”
錦炫斯眨眨桃花眼兒,恍然大悟道:“娘子這麼一提點,為夫便明白了。原來我竟愚鈍至此,那些產業至今不敗,全賴了我的丁點運氣哇!”
見他家娘子作勢要來拎他耳朵,忙嬉笑著貼近俏龐去。“運氣有限,為夫往後的營生,全要仰仗娘子了。”
趙明月教他的賣乖樣兒哄得笑出了聲,隨即想到先前琢磨的事,便又微惱地沉下了臉。“錦炫斯,你哄騙我的本事可是日益見長啊。”
錦炫斯呆了呆,“濃兒何出此言?我怎麼忍心哄騙於你?我--”
“好啦好啦,我也不想再倒騰你往時哄騙我的樁樁件件,還沒氣死呢,先要累死了。”抽出被他握著的手,趙明月遠遠地端坐好。“你答應我一件事,不可推諉虛辦,我便信了你,此後再不翻舊賬。”
“答應答應,但請娘子吩咐。”
趙明月注視了連連應聲的某人一陣子,確定了他的誠意,便將手中的宣傳摺頁兒遞了過去,估摸著他差不多看完了,朗聲道:“三日之內,我要知道這玩意兒出自誰手,是男是女,什麼來頭。”
“遵命。”
錦炫斯果真毫不推脫,應下後又忍不住去看那彩箋。
這般與當世格格不入、同他家濃兒異曲同工的心思,他再要裝傻,怕真要教濃兒揍傻了。
正思忖著,唇上忽覺軟香溫潤,他一抬眼,已對上含笑璨眸兒。“快些去辦,晚間我再去尋你。”
“幹-幹什麼?”
有失往昔風流水準的掉鏈子反應,趙小姑奶奶立刻豎起黛眉:“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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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晚間,錦大侯爺的好訊息尚未傳至,倒是鴇母甩著花手帕兒,笑得直從臉上掉粉渣。就連一向清淡雍容的銜珏娘子亦是樂呵得見牙不見眼,直道金鑲玉前有翥翾千歲兆凌皇爺雲公爺撐面子,後又得聖凌皇爺月大堡主捧場,要揚眉吐氣便指日可待了。
“只是傳言,未必來呢。”
涼涼地潑了盆冷水,露大魁首對兩人,不,是整座萬芳樓的癲狂氛圍很有些無語。--都已經是御前表演頭名、舉國權貴專所了,還想揚個蝦米眉吐個剷剷氣?再高階畢竟還是煙柳之地,跟那些官家教坊明爭,會不會太高調了一點兒?
“不來也不打緊,但有姑娘在,咱們這兒也已是比肩繼踵、人人想往了。”
鴇母扭著腰過來替趙明月整理衣飾,忽地驚吒道:“呀姑娘!你今兒這身可是新鮮,襯得你越發雪膚花貌氣韻無匹了!”
趙明月淡笑:“下午在坊裡瞧見了,覺得很閤眼就試了下,這會兒懶得換別的了。”
轉臉又朝曲霓裳道:“今晚過後,我大概不會再來供藝。特意告知娘子,望你早作打算。”
曲霓裳面露訝異,隨即又現出意料之中的神情。“夫人自有所願,奴家不敢強留。但求夫人念懷,閒時回來看看。”
“蒙娘子厚待,自當如此。”趙明月果斷點頭應允,翕忽調皮偏首:“不瞞曲姨,近日我舊時心事得解,甚是思念雙親,正想回故園了。”
曲霓裳的眉目即從嫵然中透出些慈愛來。“父母在不遠游,夫人任,咳,俠許久,合該返家侍奉了。”
趙明月赧笑著受教,又與曲霓裳閒話了一陣,待準備演曲時,已是萬家燈火,千人候望。
歡快動感的樂音起,至中途,眾人自是聽得驚喜有加,露大魁首自是爛熟於胸,一面熟練地撥著弦擊著鼓,還有心思透過銀紅紗幔隨意瞄瞧客人。
跟往時一樣,客人很多;跟往時不同,客人多得不均勻。最多的一處,一大波金鑽良家美人前赴後繼,將中間幾人圍得似乎連呼吸都困難。
莫不是那傳說中的堡主與皇爺?
憑著經驗與直覺,露大花魁這麼一琢磨,不由眸兒遽亮,八卦一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