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鑽是座很有內涵的城市,就像一名外表華麗內裡精英的貴公子。初見你會覺得它遍地閃金俗不可耐,細看卻是佛光普照梵音如縷,再多些耐心觀察,更可窺得其深處的耀目光彩,好像那位貴公子刻意用表面的淺薄世俗掩蓋著不欲為人知的隆盛貴氣般。
簡而言之,外頭鍍金裡面灌金,十足的金色皇都。
不例外地講,趙家大小姐明月已經被閃瞎了狗,嗯,財迷眼,準備置屋而居,大撈一筆。
心裡有了安定之意,住處安定得也快。不過三天,趙明月便在某位悠閒公爺的陪同下搬進了一眼相中的淺宅小院。粉牆橙瓦,前井後塘,有花有樹有菜地,東西兩廂並主臥,深入人間煙火,接近俗世幸福,遠離…三巨頭鼎立的南風街。
搬好家溫完居,趙明月興致不減地往街市內遊逛,預備再添置些可心的小物件。
雲鳳澤伴在她身側,老大不放心地皺著鋒眉。“蕾兒,那院子…”
“有什麼問題嗎?”
“我怕你住著會委屈。”
“委屈什麼?我不喜歡我會花錢去買麼?你怕委屈以後正好別去蹭吃!”
趙明月沒好氣地撇臉瞪他:“還有你能不能稍微收一收你那光芒,走到哪招人招到哪,還讓不讓我寬寬暢暢地買東西了?”
“自帶的,收不了。我已經這樣了,你還想教我怎麼辦?”
趙明月不買賬地衝頂委屈戳著風帽的某招搖人士冷哼:“那你就回去享樂,別再跟著我了。”
“那可不行,我得替你付賬,幫你拿東西呢。”
“喲,您日裡養尊處優的,可別折了手。”
“不管多大的物件,段大小姐敢買,我就敢搬。”
“真的?”
趙明月稍稍斂回望向前方熱鬧人潮的視線,對著嬉皮笑臉的某堅定搬運工笑開了顏:“那待會兒幫我搬幾名丫鬟回家。”
“好咧,沒問--什麼?”
雲鳳澤愣了愣神,慌忙趕上往人群裡擠的大小姐。“寶貝兒,我那邊的丫鬟你隨便挑。我對她們知根知底,你用起來我也放心,何必多此一舉呢?”
趙明月興致勃勃地翹首望著拍售臺,眼角都不瞄他。“你對她們知根知底,我把她們帶走遠離你,她們還不得恨我恨到心底?”
唔,好像很有道理。
雲鳳澤眨眨眼,不再反對地抬手拉她走到臺前競價席坐下。
上得高臺的人們,除了主持者,俱是衣衫襤褸,好像不這樣便激不起大家的同情心。趙明月仔細地看認真地聽,中間有好幾次忍不住撇過臉與雲鳳澤交頭接耳毫無同情心地偷笑。
淪為僕婢固然悽慘,也不是什麼值得驕傲的事情,不用上趕著比慘吧?還跟一個流水線出來似的,各個嗓音都透著機械的冰冷,引人發笑更…令人懷疑。
雲鳳澤扯扯漸入沉思的玉人。“走吧,看來今天是挑不著可心的了。”
趙明月轉臉看著他。“來都來了,就捧個場,看到底吧。”
畢竟人家演得這麼賣力呢。
螓首微垂,燦眸兒深深凝視手上的詳情冊子。
每個月一場,已經半年了,難道就沒人瞧出異樣?
趙明月皺皺眉,轉身仰臉望向近旁的中年男人。“大叔,你覺得剛才那位廚娘怎麼樣?你想買下她嗎?”
中年男人一把鼻涕一把淚:“太可憐了,太悲慘了,嗚嗚…我要是有錢,非買下不可!可是我沒錢哪…嗚嗚嗚…”
趙明月呲著牙看著他,心道大叔你哭得比她還可憐還悲慘,不會是托兒來的吧?
滿額黑線地丟下一句“請節哀”,轉臉對上脫離風帽桎梏的霜雪清顏。“你別鬧,趕緊把臉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