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她家老爹極有可能要在不確定的將來接受數枚女婿並存的前衛事實,可現下她也沒給過他任何明示暗示,腦兒也沒洗過。要她相信帥爹未卜先知,自個兒給自個兒先催了眠,欣然接受一妻多夫,她還真有點…接受無能。
“啊對閨女兒,有件事爹忘了給你說。”
大驚大喜之後不免神困思乏,趙明月一臉洗耳恭聽地湊近,對老爹的後知後覺表示萬分理解。
“雋兒他,已經與你寫了休書。”
什麼?她被休了?!
“什麼時候的事?”
“你的衣冠入棺槨那日,他的休書便進了咱們家的祠堂。那時他以為你已死於非命,只說要圓你最初夙願…”
一封休書還她自由身,各自婚嫁從此不相認,確是她的夙願。
只是…
小黑臉明瞭又暗,喜惑輪番:“他既休了我,為何又堅持要我入葬皇陵?”
段尚瀾長長嘆氣:“這個細節--”
“不用太在意!”
趙明月陡地脆快合掌。
既然她還活著,入不入葬皇陵便都與她無關了。
倒是青某人,早早地寫了休書卻不昭告天下,累得她辛苦隱匿數月,委實欠扁。
“乖兒當真放得下雋兒了?”
咦?
燦眸忽閃,仔細參觀帥爹面上的意味深長,越看越有那麼股子看好戲的八卦心思呢?
長睫微垂,唇角輕勾:“爹爹都知道我還活著,想來更瞞不過他了…”
而她與他之間,豈是一紙休書便能終止,與第三個人輕描淡寫就可兩清的?
情之遊戲,一旦開始便不由雙方操控喊停,何況較了真?
她雖涼薄,對此卻是清楚得很。
趙明月忽地仰臉,小手迅疾揩去眼角疑似水光,再悠悠哉哉地給老爹續滿杯子。“孃親跟小瑾還好嗎?我不在,妹妹怕要多多盡孝了。”
“你孃親初聞噩耗時,日日啼哭,夜夜不成眠,身子虧損得厲害。後知曉你並未遇害,才漸漸恢復常心,細細調養,言說靜待你與好兒回家…”
“小瑾不在家?那她--”
“她去了她師父那裡,”
段尚瀾輕拍女兒有些躁急的小臉:“雋兒於血泊中拾得他送與你的匕首,又有那小丫鬟親眼所見親口證言,確真失了心智。至你出棺入陵那日偶然得知好兒曾於你生辰當天去過兆凌府,說要送還你落在家裡的匕首--”
“我沒事,那出事的豈不是--”
趙明月緊著嗓音扒上老爹的手臂。“你確定小瑾好好兒地在她師父那裡?”
“幻夢谷機關天然,常年雲封霧鎖,好兒每去必半年,出入皆由她師父相陪,尋常人絕難自由來去。那時候,我們不知她的境況,心內亦各自茫茫,確真不知道要傾向於哪種可能…”
被年月浸染的英颯面龐苦意昭然,趙明月瞧著,洞徹如火。
一雙明珠,同樣疼愛,不管信與不信,不管哪種可能,總歸要奔赴一場傷痛。
段尚瀾學著自家閨女兒揩了揩眼角,動作卻沒那麼利索。“不過雋兒很快作了決斷。他本就不能接受你離開的事實,直道你負傷逃出,不知所蹤。一面著人尋你,一面欲破入幻夢谷。數月而不得半點有關你的訊息--”
“自然對我尚在人世的猜測堅信不疑。”
板著小黑臉,搗著小腦袋,趙明月瞬間從有限唏噓轉到無比頭痛。
錦阿斯這招兒放得,這掩人耳目的本領使得,這心思謹慎得,委實…此地無銀三百兩,此世有她瞎晃盪。
青焰兆凌府查而不得的人事,除了有人從中作梗,還會有別的因由嗎?
“錦侯爺的用心,不可謂不至誠吶!”
愛女顧自憤憤,段尚瀾卻是知女莫若父,感慨萬分:“所以為父才說,他值得乖兒託付終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