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稍思考,趙大小姐明智地停止胡猜瞎想,開始東張西望。
找個人問問,不就知道了麼?
一座簡陋的茅屋在她走出二里地後落入眼簾。
趙明月藏身樹後觀察了小半天,終於見一名婦人提著水桶踏出破落鬆動的窄門。
“大娘你好,請問這裡是什麼地方?今日為哪月哪天?”
“姑娘,你從何處來?怎麼渾身都溼透了?”
婦人放下水桶,滿臉訝異:“你這臉…”
“大娘莫怕,我這不是怪病,是打孃胎裡帶來的。”
見她並無輕鄙之意,捂著臉的小手慢慢放下。“因為這副容貌,爹爹一直嫌棄我。又總不見上門提親的,索性作主將我許給別人做偏房。我瞧那人年紀又大,妾室已有不少,想著嫁過去也沒好日子過,還不如…也許是老天爺可憐,讓我順水而下,漂到了這裡。”
燦眸才氤氳起霧氣,婦人便連連唏噓著扶她坐下。“年紀輕輕的,如何這般想不開呢?老身瞧你眼明心靈,身姿窈窕,除了面貌,俱都難得可貴。再美的紅顏,百年後也不過枯骨,又何必耿耿於懷呢?”
“哎呀大娘,你這番禪語,可真是超脫紅塵之外,不在俗欲之中呢。”
某姑娘恍如醍醐灌頂,霍地跳起身,連臉上的雀斑也變得生動:“經你這麼一點撥,我就不想死了耶!”
“呃,哎,好。”
婦人和藹地笑,對某姑娘太過迅疾的頓悟一時不能適應。“那姑娘今後有什麼打算?”
打算麼…
黛眉蹙起,小腦袋歪了歪。“大娘,咱先回到第一個問題唄。”
青焰的鄰國藍煦,幸好不是青城鄰境。
不過她這一猛子扎得也太深了,怎麼都扎到四天後的藍煦皇都來了?!
就算她在水裡能憋得了幾天的氣,也挨不住幾天的餓吖!
難道是,水下一時辰,世上一整天?!
婦人推門進來,正瞧見陌生姑娘盤腿坐在床上,不勝困擾的模樣。
“明月啊,你若實在無處可去,就在我家安心住下。我夫君去得早,兒子常年隨軍,自己一個人也是閒悶。你來了,也有個人跟我說說話兒。”
將手中的衣物放在一邊,滿目慈和寬慰。
“芮大娘,謝謝你。”
趙明月反手握住她溫和粗糙的手掌。“大娘對我這個來路不明的醜丫頭毫不懷疑,關懷備至,明月已十分感激。倘若久留,不僅給大娘你增添負擔,還可能惹來麻煩。”
“唉,說來慚愧。”
芮大娘緊了緊她的手,忽爾一臉赧色。“其實剛開始,我見了你的容貌,也是不怎麼待見的。後來瞧你言語舉止得體適宜,這才…”
“那就更要謝謝大娘不以貌取人了。”
某醜姑娘笑眯眯地跳下地:“從前爹爹怕我丟人,不許我出門。如今倒好,我因禍得福,終於能夠見見世面了。”
“是啊是啊,大難不死,必有後福。”
芮大娘望著通透歡達的明眸,不禁跟著笑出聲:“你既這般有主意,我也不便攔阻。不過,有件事你必要聽我的。”
數日後,趙明月布衣粗裳,對鏡理妝。--唔,就這不斷擴大加深的胎記,不停變黑稠密的雀斑,也沒啥妝可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