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明月不置可否地聳肩,輕笑。“成了,你自帶著兄弟們與你家頭兒會合去,我斷不會添亂的。”
見某風流一副不大放心的樣兒,復捏起頸間的烏金哨。“影哨一聲響,天上地下皆可訪。”
吱呀同志鄭重其事地給她戴上,這樣那樣交代一圈,該是萬無一失的。
渾天成細細注視了一番那哨子,莊重地點了頭,逗得他家姐大卻是猛樂。
打發走渾家風流,趙明月愈加樂不可支,長腿生風地融入熙攘街市,那叫一個如魚得水。
逛得風生水起還不忘湊空回頭瞅兩眼,望得同樣粗衣素服的兩個人或遠或近地站著,確實安心不少。
“老闆,來碗小錕飩。”
走到一處攤位坐下,璨眸兒眯虛,趙明月翕忽想到白家天才。
“泡泡的麼?”
中年大嬸溫眉暖目的,手上動作卻是利索,自問不用答地便將滾熱噴香送上。
邊城的朋友,就是豪爽。
趙明月失笑著挖起一勺含進嘴裡,眼睛立刻瞪圓了。
“這味道…”
跟青城裡珂玏帶她去的那家極其相像,卻更出其右。
“姑娘不是曼羅人吧?這泡泡餛飩可是咱這邊地特色,據說是銀璈鎮國公首創,旁的地方吃不著呢。”
“多謝這位大哥。”
趙明月語調輕柔,眼珠子卻毫不客氣地開瞪。
忽悠人之前不會先觀察好麼?她像那種沒見過世面的人麼?
“哎--”
好心解惑的男子想就自己莫名被瞪展開問詢--唔,這姑娘衣著樸素不掩仙姿玉貌、光華氣度,他於心於膽都是不傾向於質問的。
不料才發出一個音節,喉嚨就一緊,好似起了一陣妖風,又好似什麼也沒有,他只覺渾身冰涼、口舌生寒,哪還敢再有半點綺思!
趙明月收回目光會心一笑,不緊不慢地吃完了東西,心感微妙。
明明沒吃過,卻深以為正宗,彷彿此間此味合該如此。
所謂的“一吃如故”麼?
竊笑著擦淨嘴巴,趙明月又叫了兩大海碗餛飩,囑咐老闆多放辣椒多放蒜苗。見老闆一臉不可思議,悄悄指了指不遠處。“待會兒那兩位過來吃,順便結賬。”
曼羅郅地方雖小,吃喝玩樂俱全,大小姐越逛越起勁,小吃小喝的嚐了個痛快,如法炮製,自然少不了後面那二位的,自然…是那二位結賬的。
某些人怕她野沒邊兒了,半張銀票都沒給她,就那麼一枚銀錠子,買了好料子就得餓肚子。
低估她了不是?
有人護航還怕沒人結賬?沒人結賬她不會賴賬?
得意得哼著小曲兒,大小姐一個沒留神,便閃進了一爿濃腥之所。
得嘞,這下可真野到邊兒了。
等她回過神,只剩乾瞪眼的份兒。
跟一堆毒死人不償命的蛇,乾瞪眼。
哪個喪盡天良的,散養了這麼一群祖宗!
得意忘形算個剷剷,得意變形才是本事!
瞧瞧眼前這些個昂頭吐芯蛇視眈眈的,趙明月恨不能分分鐘變形成它們的同類。
怨憤歸怨憤,盼想歸盼想,趙家大小姐思緒轉得飛快,呼吸卻是能多輕慢就多輕慢,僵立著的身體也漸漸冷了下去。
她有這方面的常識,知道蛇會循著體溫追蹤獵物,所以首要的是穩住陣腳,緊要的便是降低體溫。
哨子在頸上,她不敢稍動手指去拿,就怕聲音一響,兩位望不見蹤跡的保鏢沒到,蛇吻先免費送上了。
可是,能對峙多久呢?她為被動,人家為主動,可是貨真價實的地頭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