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
他以為她不會接起，甚至都沒有將話筒放近耳邊。話筒卻隱隱傳來她淡漠的聲音。
顧念顧不得人還站在垃圾箱旁，拿起手機檢視是否錯覺。
“阿暖？”只要她肯聽就好辦。
“嗯。”她輕輕應道，聲音並無多大起伏。
“你在哪？”
“剛從家裡出來。”季暖沒說謊，她回去拿了一些重要的證件和換洗的衣服。
在家看電視的婆婆見著她拉行李箱出門還陰陽怪氣地諷了幾句，“喲，又跟我阿念鬧脾氣了吧？有本事走了別回來。三天兩頭的吵，也不嫌吵衰家。你說你不回來做飯讓人在家幹等著幹什麼？還要我打電話給阿念確認。不就老公說兩句，你還有臉了。”
“為什麼要出來？在那等我，我馬上回家。”可能太過於著急，他的聲音大了些，倒有點斥責的意味，“阿暖，你也不小了，能不能別一有點事就鬧離家出走？鬧得大家都心煩。在生意場上混，我自認再找不出比我還潔身自愛的男人了。我又沒在外面胡來，你這樣鬧，有意思嗎？你說？”
“我沒鬧，我只是忘了跟你說，每四年一次的世界點心大賽要開始了，地點在f國，我要代表季家出賽。往年點心鋪都會休息十天半個月，這次也不例外，所以我訂了機票馬上走。”相對於顧唸的暴躁，季暖卻語氣平靜地跟他報告著她的行蹤。
顧念開啟車門的手一頓，就像有盆涼涼的水潑落，澆熄了火氣，令他瞬間安靜下來。
是他沖動了。
“我去送送你。”他坐上車，拿著手機的手卻發緊，印象中她似乎有說過要比賽這事，但肯定不是這兩天開幕。可以說沒什麼事，她不會突如其來地說走就走。
記得剛認識她那會，有陣子她也是在他眼前消失過那麼個把星期。當時再見她，他還怪有點想她，並問她跑哪瀟灑了。她說做點心搞了個銅牌回來，他還笑她手藝不行。她卻說，季軍挺配我的，我們同樣姓季，我只要次次保持這位置便好。
想不到已過了四年了。
“不用了，回頭再見吧。”
聽到季暖要掛電話的意思，她的話音未落，他已經問道：“你不怪我今天騙你了？”
她說走就走，他的心總有點哽著哽著，似乎不說清楚，她會離自己越來越遠。距離絕對會比這裡到國遠得多。
“呵，你說你傻吧，非要問個究竟。隨便糊弄過去，讓大家安靜安靜十天半月不好嗎？說不定那時我回來了，又跟你像沒事一樣過日子呢。你不就喜歡不吵不鬧的日子嗎？你說你問這又有什麼意思？”
季暖幽幽的笑聲傳來，顧念莫名有點怕，手機換了隻手拿，半晌，“那，等你回來再說。”是了，她不會捨得離開自己太久的，顧念這麼告訴自己，他還是等她氣消了再說。
“不了。”她突然冷下聲來，“既然你問了，我就說了吧，免得我憋著難受。”
顧念此刻不想聽了，卻不能把電話掛掉，也不知如何打斷她。
“說不怪你騙我是假的，我非常的介意。我也考慮過你那些同學兄弟說的話，我在這其中的角色不外乎是插足你跟梁小姐之間愛情的第三者。對於你們說的如果我倆沒結婚，你跟梁小姐應該能愉快地在一起，我很抱歉，沒有假設，事實就是我倆已經結婚她才回來。
我不是大度的人，但我也不希望我自己的人生都將走在這些莫須有的假設上面。所以，趁我沒在的這些天，你好好考慮一下，你要真放不下她，你們趕緊的在一起，我退出。也別說我愛不愛你愛你又怎麼捨得放開你這些肉麻話，正如你，一直都把愛情與婚姻分得清清楚楚。”只是他們要求畢竟還是不一樣的，他的婚姻可以沒有愛情，可她還是奢侈的想要一份簡單幹淨的婚姻。
一口氣說完，季暖擦了擦眼角，她捧在手心那麼久的男人，哪有她說的那麼輕松，說放手就放手。
“你為什麼就一直聽不進我說過的話，我再說一遍，我無須考慮，我不會跟你離婚的，我的妻子也只會是你。”他使勁地捏著眉心，頭真的痛，女人也是真的煩，總能想出一堆的破事來。
她們把他當什麼了，想就要，不想就甩。談著戀愛的女人不靠譜，原來結了婚的女人同樣不靠譜。
“你管他們怎麼說，我沒有要跟梁晨複合的意思。我自始至終就沒想過那個可能，我跟她已經不可能了！”這話不知是跟季暖落實，還是給自己的心落實，他說得無奈。
“我有聽進的，我有給過你機會的，就在今天前，我也一直相信你能做到，可事實給了我一個大大的驚喜，我開始懷疑。你可能管得住自己的心，可你管不住自己的行為。哦，錯了，應該說是你的心真正的影響著你的所作所為。”
他的心還在那人身上，他會不自覺地縱容那人的一切，而他，還不自知。
“隨便你怎麼想吧，但想離婚，我不會同意的。”她越是想退出，他的態度越是強硬。
丟下這話，他迅速收了線。
卻越看這手機越是不順眼，剛想把它砸了，電話又響了起來。
他條件反射地接起，吼道：“我說了，我他媽不會離婚，你要走就走，走再遠也是我顧唸的妻子。”
“顧念。”彷彿過了半個世紀，那頭才想起要開口說話，柔柔地輕撥出他的名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