權至龍沒有勉強,沒有再說話。李真知有點心慌,絞著手指也沒有說話。兩人坐在計程車裡一路無言。
回到家,兩人不約而同對視一眼,依然沉默。
“我看看手機。”李真知咬咬下唇,找了個藉口走開。
其實也不算藉口,她昨天到現在一直刻意關機,是時候需要開機。如她所料,一開機便不斷有通訊提示,一共五個未接電話,n條資訊。
父親的資訊只有一條,是昨天的:【今晚我們約了帕諾爾家,你不在場實在太失禮了。】
媽媽的資訊也是一條,同樣是昨天的:【不管你想做什麼,應該解釋清楚,而不是無緣無故鬧失蹤。】
其他資訊大多來自朋友和客戶,不是送聖誕祝福,就是問她在幹什麼,去了哪裡玩耍。
李真知想:不算太糟糕。
至少她以為父親和媽媽的措辭會更加嚴厲。
權至龍也在開啟手機。他更誇張,這幾天一直關機,一開機資訊的提示音就沒停過。不一會兒立刻有電話打過來,他看一眼號碼便摁掉,幾乎同時,又有電話打過來,他繼續摁掉,然後把手機調至靜音,手指飛快打著字,逐一回複。
“你好忙啊。”李真知處理完資訊出來便看到他的動作。
權至龍收起手機:“大多是工作上的事情。”
“假期結束,我也要回去工作了。”李真知含糊說,“你也一樣吧?”
權至龍點點頭:“嗯。”補充說:“放心吧,我做的是一直想做並且在做的事。”
“那就好。”李真知一笑,然後詞窮了。
只是開啟手機,他們兩個就像一下子從夢裡被拉回現實。彷彿世外桃源般的生活果然很快到達盡頭。
權至龍突然敲了她的腦袋一記:“別一副被人打了一拳的樣子。”
李真知痛呼,捂住腦袋瞪大眼。權至龍趕緊給她撫腦袋:“乖,不痛。”
“滾!”李真知佯怒地踢他一腳。
權至龍乖乖受著,安慰:“還有時間呢,想想我們可以做什麼。”
“你想做什麼?”李真知問,“除了發呆。”
權至龍想了想,想出此時此刻最願意做的事情:“彈鋼琴吧。我彈曲子給你聽,好不好?”
“好。”
兩人走進雜物房。閑置了很多年的鋼琴因為這幾天的養護與頻繁使用重新散發光澤。
權至龍坐在鋼琴前,撫摸著琴鍵說:“這是一架好琴,你偶爾照顧一下吧,樂器是有靈性的,會因為你對它好發出悅耳的聲音。”
李真知坐到他身邊,在他驚訝的目光中,一手搭在琴鍵上,輕輕彈了幾個音節:“我很久沒彈了,你多擔待。”
她起手,彈的是《致愛麗絲》,如她所說,已經不太熟練。權至龍聽著她的節奏加入,為她補音,使曲子變得流暢,展示出獨特的風格。
李真知的鋼琴基礎很紮實,過了一遍後,指法越來越熟練,基本不需要權至龍特意配合她的節奏。兩人的演奏風格很相似,介於浪漫派與古典派之間,自由放縱中帶著一絲嚴謹,即興又現實。
彈了三遍,李真知停下。重新彈鋼琴,她的表情難以形容,既不像高興,也不像不高興。權至龍看向她,她偏頭靠在他肩上,懶懶說:“你繼續彈,我聽著。”
權至龍便繼續彈。
他彈鋼琴的姿勢很標準,技術高超,低垂的臉神情認真投入,有時候會隨著旋律哼出音節,嗓音低啞磁性,充滿感情。
李真知聽得入迷,手指無意識地在他腿上打著節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