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學期的時候班主任將座位稍稍調換了一下,蘇安安沒有和許堯分開,言子澈卻調得和蘇安安隔了兩排加一個走道,要言子澈側身回頭才能相互看見。
蘇安安有時候上課的時候撐著自己的下巴,看著前排的言子澈。直看到言子澈回過了頭,蘇安安沒有立馬低頭,反而下意識地沖言子澈笑了一下,笑完才反應過來自己幹了什麼。
“蘇安安,你在笑什麼呢?”講臺上的老師一敲黑板,將蘇安安嚇了一跳。
蘇安安連忙低下頭,低下頭的時候,眼角的餘光掃見,言子澈顫了兩下的肩膀,這是笑了吧。
蘇安安在心裡記上一筆,這算是幸災樂禍。
言子澈下課的時候過來詢問蘇安安,“要不要和我選一個社團?”
蘇安安立馬把剛才的事情忘了個幹淨。她本來是該高興答應,但是腦子一抽,回了一句,“不好,我要去美術社團。”直接將這個邀請回絕了。
蘇安安不願意放棄接觸美術的機會,這是其一,其二呢……蘇安安有些怯懦,清楚自己最不會交際最害怕交際,害怕言子澈把自己邀到化學社團之後和他人打成一片,自己豈不是孤單一人,那種深處熱鬧卻形單影只的感受蘇安安實在不願意再嘗試一回。
蘇安安對自己的膽小心知肚明,偏偏要用夢想來美化它。
蘇安安更喜歡一個人做做自己喜歡的事情,然後有一個老師在最後的關頭出來指點幾句。而不是像現在這樣,美術老師在自己身後兜著圈,誇誇自己做的小手工藝品創意出眾。然後隨便幾個沒有什麼基礎的人驚羨地看著自己隨手畫出的東西。
如此種種,沒有一個是好誇耀的。將時間花在美術上根本沒有蘇安安想象地那麼甜,可能和言子澈呆在一起會更加叫人開心。
美術老師還將社團的人帶到了美術教室。蘇安安不知道因為什麼,或許只是因為空氣中的鉛筆味太重了,或許是教室裡筆尖在畫紙上摩擦的聲音太過刺耳。蘇安安只覺得自己的神經一下子被壓斷了。
蹦的一下,腦子裡有根弦斷了。
於是後來和美術老師的對話就變得理所當然了。美術老師明擺著想要拉蘇安安去美術班,將學美術的好處條條列舉,這本來沒有什麼。
“但是,就算學完了美術,出來找的著工作嗎?”蘇安安的語氣像是夾著冰渣子一樣,生硬又毫不留情面。
這句話根本就是從蘇父那裡照搬過來的,那時候蘇安安說著從美術老師說出口的話。蘇安安都沒有意識到,自己是在發洩。且不論蘇安安堅持那麼久到底有多麼想走美術這條道路,蘇安安帶著近乎偏執的堅持在和身邊的人作對。
因為直白的否決叫她心裡很不舒服。
蘇安安一回到宿舍就從衣櫃裡把自己的手機拿了出來,將電話打給了自己的媽媽,就美術這件事發了最大一次火,最後是哭泣不能抑制,也說不清自己傷心的是什麼,“你都不知道我到底有多麼羨慕那些可以學美術的人!”
蘇母終於軟了語氣,“這件事等你回家再說。”
蘇安安結束通話了電話,將自己臉上亂七八糟的眼淚一抹,洗了臉,恢複了常態。她知道哭泣的時候最好不要揉自己的眼睛,或者捏自己的鼻子,那樣的話,自己曾經的窘態就不會被別人看出來。
其實如果剛剛宿舍裡有人,蘇安安也不會哭出來,就算是打電話,也會冷冷清清的。
蘇安安有些高興地告訴許堯,“或許我要去學美術了。”
許堯卻託著下巴和蘇安安說,“這道題我怎麼做錯了。”
蘇安安壓了一下嘴角,只好將期待壓在了自己的心底。
這期待終究落了空。蘇安安的願望先被允諾,又被阻止,心情先是被拋上了雲霄後又重重落下,回味過來,發現不甘心竟然不及心安來的多。
就像蘇安安後來自己評價的那樣,“我曾經喜歡美術,以為將會成為自己一生的事業,那是執念。是因為所有人都說我該學美術,是因為我腦海中將這件事描繪得太過美好,直到他們答應我的那一刻,我知道我只是習慣了為自己打抱不平,內心期待著的根本就是反對。”
彷彿自己演一場波瀾壯闊的戲碼去試圖感動他人一般。三分的真心都被放大成了五分,加上點眼淚哀嚎,惟妙惟肖。
最近重要的事情變成了體育課。哪怕是看清楚了自己內心所想,蘇安安無力的失落感也沒有少上多少。有一件事情引起了蘇安安的注意,黃恬突然捱上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