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嗎?”
“可以,我同管鐘樓的禁衛軍頭目說一聲,你等著,我馬上回來。“
不久義萱和弘晝就在一個侍衛頭目的帶領下,登上了鐘樓高處瞭望。站在鐘樓高處,京城的空間感一下子明晰起來。弘晝作為京城的當家王子,出口成章的給義萱介紹鐘鼓樓附近景色。
“當初劉秉忠在規劃元大都時,所有的街道都設計得橫平豎直,如棋盤般規整。但在什剎海畔他卻遇到了難題。”
義萱順著弘晝的手,看到四方格經緯線編織的北京城內建築,到了什剎海從西北向東南斜臥在京城的北部。碧波蕩漾什剎海水域,北岸是沿著水的走勢開闢出的一條斜街,等於硬生生地開闢出一條直街。
“劉秉忠在統觀全域性後在這裡做了變通,在什剎海北岸畫下了一筆斜線,順著水域的走勢,依著漕運碼頭建了一條斜街。”
義萱站在鐘樓上,看著繁華的斜街與鼓樓前後連成一片。沿街酒樓、歌臺、茶肆林立,米市、面市、皮毛市、緞子市連綿不斷,京城各色人等紛至沓來,摩肩接踵,車輛熙來攘往,好不熱鬧。
“怪不得這裡寺廟這麼多,原來是人氣聚泉眼。”
“說的好,斜街的北邊曾建有金兀術的宮殿,是元代翰林國史院。你說的不錯,從這裡看,鐘鼓樓是蝴蝶的身子,妙緣觀一帶和雍和宮真的像是一對蝴蝶的翅膀。”
“呵呵,你也這麼認為。”
“四百多年過去了,可惜什剎海水面變小了,鼓樓西大街不再臨水。”
“當!”
“當!”
鐘樓上幾十噸重的響銅鑄成大鐘敲響,聲音醇厚綿長。義萱和弘晝都不由的捂起了耳朵,耳膜呼呼作響,彷彿心髒都要被震出來。
“怪不得城內外十餘裡均可聽到,這個鐘也太大,太洪亮。”義萱吐槽。
“這個鐘鑄有鐘娘娘傳說。”弘晝眼神有趣的看著義萱,彷彿義萱就是另一個鐘娘娘的化身。
“就是悽美的傳說?”義萱明白弘晝的玩笑,故意轉移論調。
“我不喜歡,好像我們皇家人都很冷酷。”弘晝感覺到義萱不喜歡自己對傳說人物悲劇的冷漠,於是自我檢討的不齒傳說的故事。
“軍中無戲言,匠人們也是一樣,技藝工藝達不到,超過最後期限,逾期鑄不成,所有工匠以死謝罪。”義萱反而話鋒一轉,用自己的理解說話。
“可是我就是不喜歡這個傳說,人力不能做的事,就要靠自我犧牲?”
弘晝還在堅持自己的立場,這個可是他的本性,也是他骨子裡壓抑的倔強。他深有體會,都是世間的人,哪怕貴為王子,但是還是有尊卑高下,有的人生來就必須要犧牲,來成全所謂的規則和命運。
“我讀了京城傳說的畫本子,說華仙娘娘縱身跳入赤紅的銅液中。其父老銅匠強忍著悲痛,領著眾匠人,終於鑄成了一尊巨鐘。在鑄鐘衚衕南邊的小黑虎衚衕,還為其募建了鑄鐘娘娘廟。山門為磚券門,門額上書金爐聖母鑄鐘娘娘廟。”
義萱看著弘晝的眼神,讀出了他的內心回應。可是對於義萱來講,她對鐘娘娘有共鳴,要不是她熟悉鐘娘娘故事。有時候家門,道門遇到危機,犧牲是是必要的。對她而言,如果有一天,龍虎山和義父有什麼危險,她一定會捨身相救。
鐘聲連續不斷,弘晝和義萱兩個人捂著耳朵探頭到樓內,探究大鐘是怎麼敲響的。鐘樓二樓正中八角形木框架上,懸掛著鑄於明永樂年間的一座大銅鐘,兩側各吊一根2米長圓木在撞鐘。
鐘樓報時節律,緊十八、緩十八,六遍湊成一百八。兩個人被震動的不得不來到城樓的高處。
“如果是你,你會像華仙娘娘一樣嗎?”弘晝放開了捂著耳朵的手,突然眼中含著深意問話義萱。
義萱沒有想到弘晝會把自己和鐘娘娘聯系在一起,雖然內心想的是像鐘娘娘一樣,但是想到父親說的不要亂發表意見,就低頭保持沉默。
弘晝落寞眼神中深深的問號,似乎在說義萱自己的故事,就是另一個鐘娘娘。弘晝其實內心已經將義萱消失的異瞳和沉香味,與雍正帝病神奇的好了聯系在一起。
義萱從宗人府放回真人府後,婁近垣拜鬥得到了極大的殊榮,義萱封為了妙緣觀主持,弘晝覺得這些都是障眼法,但是聰慧的他沒有說破。
義萱看著弘晝深意的目光,現在自己作為妙緣觀的主持,不就是雍正帝給她立的娘娘廟?義萱猜測難道弘晝猜測知道了,自己幫助雍正帝化解龍劫殺?
兩個人站在鐘樓的城牆上,風將義萱的混元發髻吹亂,他們和整個鐘樓都陷入了一片寂靜,靜得就如同合二為一的站在一起。
義萱用手將頭發再次盤好,寬廣的道袍衣袖飛舞,就像是灰色鍍光的雲霞。弘晝看著沒有一個釵環頭飾的義萱,風吹動道袍將她柔軟腰身若隱若現。他們兩個就像是來自不同時空的少男少女,在鐘樓來赴世紀之約。
“我給你跳一支鐘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