熹貴妃嘆口氣說,“不怨你父王,他一直想有個公主寵,可惜沒有一個公主能活下來。你皇阿媽收養了親王的幾個公主,但是畢竟不是親生的。”
“父王要收養就給正式的名分,寵溺個道姑於理法不合。”
“放肆,這話是你能說的嗎?”
熹貴妃把身邊的貼身宮女都打發離開後,才壓低了聲音對弘歷說,“最近你父王睡眠不好,特別是弘時去世後。現在他能找到樂子,就隨他,大不了到時候處理了,那誰會知道。”
“是母後,都聽你的。”
“你扶我起來在院子裡轉轉。”
“是額娘。”
弘歷將熹貴妃攙扶起來,在後宮中廊橋和林苑僻靜的地方散步,熹貴妃非常老練的處理防止被人探聽的問題。長時間待在一個地方,容易被人盯著。
他們兩個穿過二進的院,走進了一個空闊正殿的大院。母子倆面朝花園,內侍和太監都在兩邊是東西配殿屋簷下垂手而立。
最後熹貴妃來到廊橋的亭子裡,坐下後,望著廊前新移植了一排海棠花樹出神,花園中花開末期,不似往日繁盛景象,
熹貴妃指著海棠花樹說,“大清入關後,龍虎山就像這秋天的海棠,被冷落了很久,不似在元明兩朝的風光。現在他們得了機會,必定選的人都是萬裡挑一的極品,來爭聖恩。”
“額娘說的對,”
“但是我沒有料到,他們會選一個小女孩道姑來覲見皇上,果然對幾千年的後宮精髓掌握的爐火純青啊。”
弘歷伸手拿來一個果脯含在嘴裡,“按照母親的意思,這個小女孩必定有過人之處。”
“嗯,白天我專門去劫道看看,她確實不一般,渾身香噴噴的,還有一對月亮眼,看著你,人好像被攝魂的感覺。”
“果然是個狐貍精,妲己再現。”
“也許吧,要不是你父王早上在女孩守夜後離開,晚上又讓人接小女孩召見了。”
“額娘,我應該怎麼做?”
“接近婁近垣,你父皇喜歡什麼,你就喜歡什麼。”
“這是迂迴政策?”
“哎,一個小女孩對你構不成威脅,就讓她成為你父王的開心果吧。你要關注婁近垣,他背後的正一道是一股力量。何況龍虎山在華夏有幾千年的王朝的恩寵。”
“額娘說的對,大清入駐中原後,還有很多修道的道士,他們都是漢人的精英們,表面上看,龍虎山為首的正一道,是結構鬆散的道士門派。可實際是一個相當綿密的組織,並在上有一個上層的官僚結構。”
“對啊,你父皇就是這個意思,登基五年後,將身邊的掣肘都消除了,才開始整頓道教。”
“父皇不是一直禮佛嗎?怎麼又和道教幹上了?”
“佛和道在華夏其實就是一家,最近我正在讀話本小說《封神榜》,原來西方教的很多神都是從道門出來的呢。”
雍正帝埋頭在批閱摺子,一抬眼看到禦塌的另一邊的義宣,不知什麼時候趴在中間的炕桌上睡著了。畢竟她剛守了庚申夜沒有閤眼,晚上正要打算睡覺的時候,又被李公公的口諭接走了。
到了禦書房,義宣年紀小,一天兩次進宮,她還是緊張的怯生生的。雍正為了消除她的緊張陌生感,便讓人拿了好吃的山楂糖葫蘆給她,而雍正帝自己在禦案前繼續批摺子。
義宣吃完了山楂糖葫蘆,看到雍正帝在忙,別的太監宮女都默不作聲的在門口守候。於是她乖巧的站在禦案旁,陪著雍正帝。
義宣在身邊,雍正帝覺得一個從沒有過的內心柔情,多年寵愛女兒不得機會的他,非常享受義宣的默默陪伴,哪怕不說一句話,都覺得快樂心安。
義宣身上的香氣,讓雍正帝覺得非常醒腦,他不由忘我的沉浸在工作中。但是義宣,畢竟是個十歲的人小,站著的時候眼睛不由自主的閉上後,差一點摔倒。
雍正帝看到,還是捨不得讓她離去,為了驅趕義宣的瞌睡蟲,就主動的摟著她教她寫字。可是沒有寫兩下,義宣忍不住的打哈欠。最後雍正帝讓義宣在禦榻的另一方坐下休息,就是不願意放她回去。
義宣趴在方桌上,身體隨著呼吸一起一伏的。雍正帝幹脆放下手中的摺子,起身來到義宣的跟前,手勢讓太監拿了個錦裘的薄毯蓋在義宣的身上。
雍正帝坐在禦塌的另一邊,望著十歲的義宣天真爛漫的臉上還帶著稚氣,打量義宣粉嘟嘟的小臉,雍正內心比畫著義宣哪一點會像自己,或是像齊妃李氏,要不是像年妃的模樣。
雍正認為這個女孩就是公主的再世,就是來看他這個皇阿瑪的。默默的注視了有一炷香的時間,雍正才掃視兩邊規規矩矩跪著的內監宮女們一眼,對李公公口諭。
“送義宣回欽安殿。”